的确,一开始王云仙就是这样看待老爹爹的,直到王瑜悬梁自尽,这点看法也没有改变,是什么时候让他对王瑜有了再一次新的认知呢?当梁佩秋说,要做戏将他打出安庆窑,以此实现对他的保护时,王云仙愣了很久很久,最后笑了起来。
他在账房没干好,害得账房被人吃了一个大窟窿,让安庆窑落人把柄,让老爹爹和梁佩秋必须大打出手才能自保,从头到尾老爹爹和梁佩秋没有说他一个不字。
现在家要没了,梁佩秋一个被老爹爹视作外人的徒弟留下来守业,他一个真正的少东家,反倒需要去外面避祸,何其可笑?何其讽刺?然事实就是如此,事实告诉他,他没用。
没用的人,不帮倒忙,就是最大的用处。
老爹爹到死没有对他交代过一句安庆窑的归属,把所有赌注都压在梁佩秋身上,在那样的利用之后,他很不理解,也需要解惑。他问梁佩秋:“你不恨我爹吗?他总是挟恩以报,逼你嫁给我。”
梁佩秋说:“我对师父是有怨的,可我知道,他并没有错,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庆窑,还有你。”
他只是把她这个徒弟排在了更为靠后的位置,梁佩秋虽然难过,但她接受并且认可,万物的法则和人情的排序。
王云仙愤怒不已:“我不需要他为了我而强迫你做什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云仙,其实你更不能接受的,是师父对你的用心吧?”
王云仙被说破心事,更觉惭愧。他才发现,原来王瑜并非他想象中“对他好可又没那么好”的父亲。诚然王瑜对他的感情多有复杂,其中夹杂着兄长和娘亲的双双离去,但究其根本,王瑜是爱他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无能,没有能力用妥帖的方式打破父子隔阂,继而也没有能力保护梁佩秋,这才让他们最终走向了这样一个结局。
在那一晚,王云仙痛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