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昭顿住脚步,冷冷回眸,隔着屏风,看向江氏搂在怀中的少女。
紧咬着牙,扭头大步离去。
二房欠她们三房三条命。
叶景昭心底的寒意比那凛冽料峭寒风还要愈加冷上几分。
她回想着前世。
三姐姐大婚,她本就因着守孝的缘故,不必出席三姐姐的婚宴。
她会不会就逃过惨死的命运?
可是比起真相,她想,再选一次,她还是会去。
“四小姐……”红枣红着眼眶,跟在四小姐身后,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场面,她现下腿还有些发软。
“红枣,莫要哭哭啼啼了,若是叫母亲瞧见,定然又要起疑了。”
她柔声劝道,可声音里却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红枣是她的贴身丫鬟,自是忠心。
可这丫头有些憨傻。
可一想起母亲的身体,她的心便跟着揪了起来。
她父亲是承恩伯府三老爷,是府中最不受宠的庶出公子。
自打祖父去世后,祖母不肯分家。
好在她幼时便跟随父母去了父亲在嵩县的任上,日子虽清贫,可一家子到底过了几年其乐融融的日子。
若不是二房忽有了变数。
想来她还是嵩县一介九品典薄大人家过的恣意畅快的小姐。
承恩伯府西院最偏僻阴暗潮湿的芷汀苑便是三房的居所。
三房伺候的下人,多是从嵩县带回来的家仆,自打回府,因着父母不肯应下亲事,暂时掌家的二伯母便没给三房拨伺候的下人。
院内伺候母亲多年的王妈妈正在小炉前守着母亲要用的药。
见她回来,王妈妈丢下手中扇火的团扇,朝她迎去,“四小姐今日怎地归来的这般迟?夫人念叨了许久了。”
王妈妈面上一脸担忧,小心翼翼上下打量着四小姐,生怕她在外头受了委屈。
叶景昭鼻尖一酸,忍着酸楚,微微摇头,“王妈妈,今日大雪,路上耽搁了。”
她答的随意,可王妈妈还是听出了几分蹊跷,心下不由狠狠揪了起来。
“妈妈,我先进去看看母亲。”
生怕王妈妈再继续追问,她快步告辞。
她自出生,便是王妈妈贴身照顾,说句僭越的,王妈妈就犹如她嫡亲祖母一般。
想起前世,王妈妈为了给母亲求医,死在了大街上。
官差说是冻死的。
可她不信,却不敢大闹。
因为母亲正是油尽灯枯之时。
如今重逢,她心中自是百转万千。
可她急着去见母亲。
屋里榻上,谢氏正病恹恹躺着,面色惨白。
叶景昭方才在院中才压下的酸楚,瞧见母亲这般,一时终是没有忍住。
她脚下步子踉跄着朝着榻边奔去、
谢氏瞧见女儿归家,忍下那卡在喉间的痒意,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展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来,伸手想要去握住女儿的手。
“可是受委屈了?”谢氏强撑起精神,可声音终究还是透着一丝虚浮。
叶景昭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泪水无声滚落而下。
她并不想叫母亲担心。
可眼下,心底是对于能再见到母亲的欢喜。
并非失落。
“母亲,女儿就是想你了。”
半晌,终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