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道:“有趣?”
“呵,想不到军候除一身武艺之外,口舌也是颇有能耐呀。”楚梦熊笑了一阵,然后突然把脸一正,冷然道:“楚某还在想着陈军侯说那么多到底欲意何为,想不到军候害楚某下狱,转头竟是又要策反于我?呵,军候觉得小小恐吓,就能吓到楚某?”
陈寅却耸肩道:“是吗?楚大哥觉得小弟是在吓你?呵,楚大哥倒是对那些人信心十足呀。”
突然轻笑的摇摇头,楚梦熊又一言不发的沉默下去。
陈寅不禁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再次道:“楚大哥难道就没有一丝顾虑?”
“军候觉得自己肯定胜券在握了?”楚梦熊却反问道,“楚某不知军候还要玩什么样的把戏,但你真觉得靠已经失势的功曹府一伙,还有何希望?”
听着楚梦熊的语气似乎松动一些,陈寅心里一喜,连声道:“楚大哥难道没看到,这东阳有几人支持别驾府的所谓新法?别驾府出其不意,确实很有本事,楚大哥见势不妙站到了别驾府一边小弟能够理解,但楚大哥真就觉得自己该一条道走到黑?”
吸了口气,陈寅继续道:“没错,此时功曹府确实落了下风。别驾府又借天羽军扫除了大批反对新法的士绅,让新法得以实施。可楚大哥也看到了,哼,你看别驾府虽看似压制了东阳士绅,却还是有人站到功曹府一边,昨夜不过一声召唤,便召集了大批士绅。而那天羽军,非小弟狂妄,楚大哥也看到了,我一声令下,原属的曲营立刻与我共同进退。小弟只想问楚大哥,见此情形,楚大哥还没一丝顾虑?”
楚梦熊抬眼瞧了陈寅一下,不答反问道:“那军候可有一丝顾虑?”
陈寅一愣,楚梦熊脸色猛然一变,原本像是思索陈寅话语的表情却变得极为坚定,说道:“功曹府背后确实有士绅支持,可所谓士绅,不是一群米虫罢了!别驾府携朝廷大义改制新法,若是有人不识时务,不过螳臂挡车!而天羽军,楚某知道军候能控一曲将士,但军候可知如今天羽军人数多少?呵,已是两千余天人,军候认识多少?还觉得自己不需顾虑?”
“楚大哥带天羽军也不过半月而已。”想不到楚梦熊竟是说出这样的反驳,陈寅寒声道。
“陈军侯大可试试。”
陈寅咬起了嘴唇,眼神有些意外,不由重新审视起端坐的楚梦熊。
在他印象里,楚梦熊虽身手不凡,也不过是一个贪婪成性,见风使舵的狡猾之徒而已,是以他很有把握在这狱中动摇其心。却没想到此时楚梦熊却是一副忠心耿耿,刚正不阿的样子。
是刻意伪装,仍对别驾府留有信心,还是本性真就如此,以前模样才是伪装?
陈寅一时拿捏不准了。
似乎自己太看轻了此人,陈寅顿时有了种猜想,冷笑道:“如此看来,楚大哥并不是见势不妙才投靠了别驾府吧?想来更早的时候,楚大哥已经是别驾府的一枚棋子了。”
楚梦熊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叹道:“所谓以己度人应该就是军候这类了,军候喜欢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棋子那是军候的事,还请不要将他人也视同此言。”
陈寅不由捏紧了自己拳头,心头有股难言的愤慨。
“有一事,楚某从认识陈军侯那天就想问了。”楚梦熊又突然开了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陈寅,也不用陈寅点头,自顾自地道:“曾见陈军侯与锦帆水贼那次的厮杀,听闻军候刻意让天人护送百姓离开,自己率几名天人断后,差点身亡。楚某很想问,军候那次真是不忍百姓遭屠戮,还是生怕被水贼屠了村,自己身为将士护民不利而受牵累?”
陈寅目芒一凛,盯着楚梦熊正要回答,牢房门却被人推开,扭头看去,见那两个狱卒已经返回,陈寅撇撇嘴,不再说话。
但楚梦熊却不在乎,“若是前者,楚某不会记恨军候此番行为。若是后者,呵呵,我俩不必多言。还是那句话,楚某不过一目不识丁的乡野匹夫,军候名门之后,我们永远不该弟兄相称。”
陈寅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