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皆或怒或惊,楚梦熊脸一下涨得通红,王真更是勃然大怒,怒声喝道:“陈寅放肆!谁人给你的胆子,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陈寅你是不是喝醉了,瞎说什么?”陈宾也跟着骂着,但语气可是有气无力得很。
“弟子说得不对吗!?这楚梦熊原不过混迹军伍,目不识丁的匹夫!在他治下南岸码头的西营水师,纲纪败坏,贪腐成风,敲诈勒索过往行商乃是众人皆知!怎得到了恩师这就变成了国之栋梁、世之楷模一般的人物!?”
楚梦熊脸色直接就由红变青,瞪大的双眼眼珠子都快爆出来,脸上青筋直冒。
他自知领了如今的职位,与陈寅等人自然是结下了梁子。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陈寅在如此众多的人物面前毫不留情地用言语羞辱,一时之间又惊又气地就要回应。
但没等他说话,却又有人先开了口,“陈寅,你难不成是要当众检举楚司马贪赃枉法,触动朝廷法令吗?”众人一看,说话之人不是陈宾又能是谁。
“正是!”陈寅斩钉截铁的回道,然后丢下手中酒坛,从怀里掏出一沓信札,“禀功曹,此乃陈寅收集有关楚梦熊纵兵恐吓、勒索过往行商,收取大量财物的罪证。里面有各地行商亲口供词及画押。还有楚梦熊泗州老家大量来历不明的田舍的记录,请功曹过目!”
账内顿时骚动起来,张惇起身指着陈寅,怒道:“大胆陈寅,你自己就是朝廷嫌犯,我等念你有些功绩许你一同入席,你竟还敢污蔑他人!”
冷哼一声,陈寅反唇相讥,道:“敢问贼曹,陈寅可曾定罪?陈寅得入宴席,一乃自身罪名不过小人诬陷,陈寅问心无愧,他日必沉冤得雪;二是公道自在人心,众士绅皆认为陈寅于天羽军极为重要,是以诚心相邀,邀我来此,贼曹却一副施恩与我的样子,可笑!再者退一万步说,陈寅确实是嫌犯,但我大晋律法中,有哪一条朝廷嫌犯不得检举他人的规定?陈寅检举楚梦熊,贼曹何必如此激动,难不成这里面贼曹也有所牵连不成?”
嘭!
已不能再忍,自己竟是被说是贪赃枉法,楚梦熊气得拍案而起,怒火攻心之下,竟是一掌拍碎了案桌,骇得旁人大惊失色。
“陈军侯!楚某自认对你格外尊重,你为何污蔑于我!?”
哼,谁叫你最合适呢,心里腹诽着,陈寅毫不畏惧地与之对视,冷笑道:“楚司马这是恼羞成怒了?呵,敢问司马,陈某哪里污蔑你了?你敢说陈某手中这些不是真的?要不然我们这就找那些行商当面对质?”
“对质便对质,楚某问心无愧!”楚梦熊立马叫道。
“够了!”突然一声高喝,将两人争论打断。
陈寅抬眼望去,王真面如寒霜地垂着眼帘看着自己。
陈寅不屑一顾地撇撇嘴,把头扭到一边,懒得再看他一眼。
耳朵听到王真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然后,幽幽出声,“德邻,真是步步紧逼啊。”
“卫‘道’而已。”陈宾的声音也是平淡深远,“总不能看着某些人败坏我大晋江山。”
“好个卫道!好个败坏江山!”王真声音突然拔高。
陈宾却没有再回应,而是转头对王真身旁的卢升、苗守道:“两位廷尉,你们乃是朝廷钦使,身受圣喻。如今遇到有人检举,不知两位要如何处置?”
陈寅也看了过去。
只见两个廷尉府的官吏看看王真,又看看陈寅手中的信札,脸色复杂。
“大晋有律,匿名检举不受。但既然陈寅是公然检举,廷尉府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依然是王真来回话,声音高亢,语带杀气地又对陈寅道:“但陈寅你也该知道,我大晋律法,凡下属检举上峰,若查明诬告,除反坐诬告之罪外,更是加罪一等!你手中信札若有不实,你性命难保,谁也护你不得!”
“王别驾不必危言耸听,为国法,我陈氏子弟不会惜身!”陈宾说道。
陈寅又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