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两千人慷慨激昂的应和,犹如黑夜中的电闪雷鸣,不只震的人震耳欲聋,更是直传天际,响彻云霄。
被这一吓,城门郎就连答话的勇气都没了,急忙连滚带爬的跑下城头,飞马消失在破损的城门后。
……
其实河东的情况比鱼恩预料的还要糟糕,大量本地出身的校尉,早已形成如同魏博牙兵一样的利益共同体。这些人串联起来欺上瞒下,从河东不知道捞取了多少好处。此刻榆社城真正做的了主的,正是这些校尉们。
鱼恩刚到榆社,城门郎进城正是找这些校尉商议对策。以无人认得印信为借口,把鱼恩拦在城外也是集思广益的结果。魂不附体的城门郎再次进城,自然也是找这些人商量对策。
“过……过来三个人,抱着六个陶罐。他们把陶罐放在城门洞里,然后就……就……就,听见轰的一声,城门就……就碎了!”
城门郎一边喘息着,一边伸出三个手指,像是因为刚才赶路太着急而喘息,更像是因为那三个陶罐而恐惧。
“不可能!六个陶罐而已,怎么可能炸毁城门?要知道这榆社的城门,可是我等刚……”
反驳的校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打断:“怎么不可能?别忘了,这里和长安可还隔着个石会关!这么点人,又没有血战后的疲惫,貌似十分轻松就过了石会关。若是我没有猜错,杨珍必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把吕义忠放出来,迎驸马爷进城呗!城门都破了,还不请人家进城,等着挨刀子不成?”
这些校尉干惯了欺上瞒下的勾当,处事自然也特别圆滑。他们先是以联络各地驻军为由,对监军吕义忠避而不见。随后又以榆社有民变为借口,给吕义忠安排了非常庞大的亲卫军,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就是软禁。
有监军在手,朝廷要是来攻打,他们就是拥护朝廷的忠臣。朝廷要是自顾不暇,默认刘禛和杨弁的节度使职位,那吕义忠的人头就是表忠心的投名状。
阻拦鱼恩进城用的也是城中无大将,无人认得印信的借口,虽然有些牵强但怎么也算没有撕破脸。现如今既然人家拳头硬,低个头请进来也就是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城门郎下面的话让一个人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恐怕不好请,驸马说榆社城太小,明天要去太原休整。”
“哦?他还说了什么?仔细说来,休要漏掉一个字!”
问话的是坐在上首的老兵,同样是校尉,他却坐在最上首,足以说明他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刚才无论众人怎么吵闹,他都闭着眼睛捏着花白的胡子,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现在听见他忽然开口,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仔细聆听城门郎的话,生怕漏掉每一个字。
听见老兵开口,城门郎也镇定了许多,开始仔细回忆鱼恩的每句话,甚至连说话时的动作都模仿了个八九不离十。
许久之后,老兵开口说道:“金吾卫攻破城门却不进城,说明人家已经不相信咱们的忠心了,害怕咱们变节,进了城被偷袭。”
“去太原杀个痛快,赚个后半生衣食无忧?太原只有一千多叛军,哪够杀的痛快?兵变本就是府库空虚引起,哪有钱让他们衣食无忧?这位驸马爷恐怕已经把主意打到百姓身上了吧!”
听老兵这么一说,众人瞬间哗然。要知道,这些人虽然现在在榆社,可他们的家几乎都在太原。一旦驸马爷恼羞成怒,在太原劫掠个三两天,自己还好说,家可就要没了。
“李老,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悄悄地……”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然是想狗急跳墙,灭了城外的威胁。
“哼!”
自以为不错的主义,却换来老兵重重的一声冷哼,还有竹筒倒豆般的数落:“打的过?人家不进城,怕的就是咱们偷袭。况且就算做掉他们又能如何?朝廷有新的攻城利器,平杨弁,灭刘禛是早晚的事儿,咱们还要去给他们陪葬不成?”
“咱们可以先做了他们,然后说是叛军所为。只要手脚利落一点,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你做的掉?那可是两千金吾卫!就算做的掉,咱们又会损失多少人?榆社虽小,但又何止六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被老兵接连训斥,那人只能无奈的问:“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他们去太原吧!”
听到这个问题,老兵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颇为得意的说:“想去就让他们去,不过咱们要在他们之前去。只要咱们收复了太原,那他们哪还有借口攻打?到时候不仅免除太原的危机,咱们还能落得大功一件。”
“可是杨弁怎么办,那样一来他可就……”
疑惑的声音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兵打断:“老朽知道你和杨弁是拐弯儿的亲家,但是这件事儿是他背着咱们一手挑起来的,能观望这么久已经是咱们仁至义尽。到了这步田地,大家还怎么帮他?总不至于把大家都搭上,好在黄泉路上搭个伴儿吧!”
老兵的话显然更有说服力,这些人听完陆陆续续的起身对他拱手,示意这件事为他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