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越鸟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打量起了九灵。

“九灵儿，你长高了，也长壮了。”

青华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见九灵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只是一时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听了越鸟的话，他也细细地打量了九灵一番，这才惊觉越鸟言之有理。

“咦？真的，怎么会这样？”

“嘿嘿……”九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天尊真是慧眼，佛母菩萨也说奴儿长高了。”

这下轮到青华百思不得其解了，说起来妖精化形无非是为了进出方便些，九灵的真身如山峦大小，还有九个脑袋，如何能在天庭各院之间行走？万一把谁踩死了算谁的？可这化形之术，会变化吗？

青华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当扈，当年她在越鸟的凌云洞伺候，不过化成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子，可她乃越鸟常侍，五族不少人都见过她的面容，因此，在得到越鸟遗诏后，她无奈之下只能改头换面。

欲改面相皮骨，就少不了要受皮肉之苦，当年的地仙如此，当扈自然也是如此。当扈一生，奔波流离，离开凌云洞的时候她只带了一个包裹。换形的时候，她带着庆忌躲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为自己化去身骨，硬生生长出了一副新的皮囊。她不再在乎自己的美丑，也不再在乎那些无稽的评论和闲谈，她甚至不再在乎自己，纵使痛入骨髓，心里也只剩下云淡风轻。

“挺好的，不用再花时间梳头洗漱，换衣画眉，如释重负。”当扈是这样说得。

越鸟保举当扈成为新的羽族明王，很多人都不太理解，包括佛母，但青华却十分赞同。当扈忠勇无匹，更兼有源自越鸟的大智慧，为了五族，她甚至肯放下自己，这才是为人君主的气度和心胸。可九灵这是怎么回事？他并非换了形，也没有受改头换面之苦，可他分明是长大了不少，从前只是个少年，如今竟快要和青华一般高了。

“苏悉地院风水养人，佛母又最会哺育孩子，九灵在光明殿多年，沾了佛母的福祉，长大了些分数当然，否则帝君难道要九灵做一辈子的半大小子吗？”

青华这才点了点头：“九灵儿在本座身前始终难以长成，到了佛母菩萨面前便大有进益，终究是本座不及佛母。”

有的时候，青华也会多想，他会想越鸟幼年时的模样，想她在观音大士座前听经的场景，想她在雷音寺里咿呀学语的样子，爱和执念，两位一体，他已经和越鸟结为夫妻，天上地下，无人不知，可他却依旧忍不住想要更多。

要么说情是苦海呢？一入苦海无宁日，举案齐眉犹不足。

重归故里的喜悦被接二连三的“惊喜”冲淡了不少，越鸟面上隐隐有些愁容——她俩已受了玉皇大帝的册封，可对于她来说这只是第一劫，她俩还要受百官朝拜，她还要前往苏悉地院完成“归位大典”，到时候谁知道是什么光景？

青华敏锐地察觉到了越鸟的沮丧，他几乎能猜到她的心事，于是他拉着越鸟到了血莲池边。

“越儿，你看。”

越鸟顺着青华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血莲池中那株血红的莲花不知为何居然成了一朵白莲。

妙严宫里的血莲池上通天庭，下通地府，那一株血莲更是承载着青华的一半元灵——当年仙妖大战，世间血流成河，青华以水为术，镇压众妖怨气万年，那血莲是天地间难得的法器，怎么可能轻易变换？

“这是怎么回事？”越鸟问。

青华轻笑了一声，他环着越鸟的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上说道：“越儿以生偿死，梼杌已经转世，得本座亲自赐名，百妖之后如今可以在世间繁衍生息，它们的怨气已经散了，所以血莲变成了白莲，这都是你的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