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鸿蒙常常自比大明明王,因此往往自残形愧,久而旧之便心中生怨,乃至于忿忿不平。可这二仙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大明明王以身殉道,可鸿蒙呢?他虽然张口闭口都是要为五族讨回公道,可他却从未想过为他口中的“天道公平”牺牲自己哪怕半分?帝君恕罪,小王斗胆说句冒犯的话——鸿蒙不可能被大明明王打败,因为大明明王不是他的克星!只怕时至今日,鸿蒙这厮都半点未曾将大明明王的功德放在过心上!依小王愚见,真正能挫败鸿蒙的,一定是当扈殿下!”
金雕听到此处不禁咋舌:“想不到博斯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此言真是一语中的!鸿蒙一向觉得他是因为身世低微所以才受五族冷眼,因此怨怼五族,更是对越鸟恨之入骨。可如今他有了南海这桩姻亲,有妻有子有靠山,五族却偏偏跳出来一个当扈!当扈比他当年还不如,可却刚封神就炙手可热人人拥戴,往后只怕鸿蒙那厮就是再想自怨自艾也难了!”说罢就笑了起来,笑地颇痛快,似是心中一团不忿终于大仇得报似的。
青华见此,无奈地短叹了一声,博斯这哪里是愚见?根本就是大彻大悟一针见血——人若是肯反省,世间又哪来的万劫不复?越鸟一生为天地三界鞠躬尽瘁,漫天仙佛忙活了万年都没能平息的旧债,终究还是她拔得头筹得了此功。可鸿蒙深恨越鸟,当日在苏悉地院死里逃生只会让他更加弥足深陷,让他恨天地不明颠倒黑白,恨二道污秽强扭生死。
“阿弥陀佛,看来‘大难不死,未有后福’,生死祸福,皆在一念之间。”
算着日子,青华立地成佛也有半年了,可金雕却是头一次听见青华念“阿弥陀佛”。阿苏罗总说青华越来越像越鸟了,事到如今,他也终于明白了——青华手持佛珠念经的样子真的很像越鸟,他说的话也很像越鸟会说的话,也许情到深处真的如同一人,一个死了,另外一个就替她活着。
“其实现在想来,博斯有些像你。”金雕说。
青华愣住了,玄武早就跟他说过,说博斯行为举止有些像他,从前他还不以为然,没想到金雕竟和玄武想到一块去了。博斯天资聪颖,悟性又高,这一点既像白龙女,也像越鸟,而她生性中的那份狡黠和巧思分明是源自于她的母亲,至于青华,他实在不明白博斯到底哪里像他。
“尊者这话倒和玄武大帝一样,哪里像了?本座怎么不觉得?”
金雕讪笑道:“博斯爱恨分明,做事颇有些不择手段的架势,这难道不是你教的?”
在青华眼里,博斯永远都是那个在妙严宫闹着要骑元圣星的小丫头,可龙是会变的,龙川刚有孕,博斯就收到消息了,由此可见这位年幼的“真武大帝”多的是手段。如今的五族之地,处处都烂的跟筛子一样,当扈耳目众多,博斯神通广大,九阴宫里早就被她们埋了不少暗桩,加上从前佛母派去的老人们,鸿蒙昨晚吃了什么,苏悉地院第二天准能知道。可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此说来,苏悉地院里也少不了鸿蒙的内应,大概这就叫一损俱损吧?众生你不信我,我不信你,就此纷纷陷入不安,谁也不能逃脱。
“行了,闲事不提,你且说说,博斯到底是如何‘提点’了你?”
面对金雕此问,青华几度欲言又止,好在金雕知情识趣,也不催促,只是和青华对饮。酒过三巡,青华终于想清楚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便道——
“那天,博斯大帝提醒本座,世间有高人,若想解惑,就得不耻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