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鸟虽得重生却久久不醒,如今已一年有余,无奈五族不能无人掌事,于是在玉帝和如来的默许下,佛母暂替越鸟代了大明明王之职,眼下五妖王除了鸿蒙之外,都按日子上光明殿向佛母述职。那日青华前脚刚进光明殿,后脚正赶上当扈来见佛母,当时当扈带着毕方,两人正跟着阿苏罗往里走,岂料角落里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此人一身青衣身带佛光,两袖清风闲庭信步,青丝如瀑无冠无髻,只使一根青翠的雀羽钗略挽了些碎发在脑后。当扈匆匆一瞥,愣在当场,与毕方面面相觑,二人俱大惊失色。
“难道……大明明王醒了?”
毕方和当扈都是侍奉越鸟久了的老人,断不会认错,可大明明王醒了这样天大的事,佛母怎不昭告天下,叫五族认主臣服呢?
阿苏罗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未开口便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明王殿下怕是想岔了,来人是青华帝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青华越来越像越鸟了,如今他偏爱青绿色,平日里不着金玉,也不吃荤腥了,开口闭口总是“阿弥陀佛”,发间更是常用雀羽钗,左手带着一串莲子念珠,右手上则戴着越鸟的小叶紫檀珠。
不怪当扈迷糊,就连佛母第一次见此阵仗都被吓坏了,后来青华非但扮的像越鸟,还总是对着越鸟无神的躯壳自言自语,看着日复一日越发地痴癫,叫人看了心里毛毛的。
当扈年岁长多历练,更是向来聪慧,悟性亦高,更非不识世情之辈,可她未经尘缘,不懂男女之情悲欢离合的深浅,一时间不知进退,愣在一旁哑然失语。相比之下,毕方在妙严宫前年,亲眼见过大明明王与青华帝君是如何如胶似漆两情相悦,此刻心中倒是比当扈这个主子更加清明。
“有道是情到深处,如同一人,两心同归,诚不欺我。”
光明殿里一边是沉睡不醒的越鸟,一边是行迹诡秘的青华,佛母夹在其中进退两难,既不愿坐视越鸟生死不定,也舍不得青华明珠暗投,无奈之下只能匆匆遣走当扈,吩咐元圣星传来旧主,与青华促膝长谈。
元圣星带走青华后,闻人语便坐在越鸟身前,与她闲聊说话。
“殿下还记得我吗?我是闻人语啊。”
“殿下怎么还不醒来呢?帝君真的很想您啊。”
“殿下您知道吗!帝君在凡间吃了好多苦!他都不跟您说,您可千万别觉得他是躲在人间图清净啊!”
有道是物随主人形,这些年青华身边只有闻人语,近朱者赤,他耳濡目染,学得了青华的慈悲和宽容,却也不幸沾染了青华身上的傻劲,明知越鸟什么都听不见,他还楞跟天桥底下说书的一样越说越起劲,把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骨碌地倒在了越鸟面前。
“殿下您知道吗!有一回帝君还差点让人给吃了!”
青华自来是对越鸟报喜不报忧,他只会说自己懂得了慈悲爱人,在凡间颇有所得,却从不会提起他几度身陷险境,甚至还险些沦为了凡人的口中食。
百年前的长乐郡,民风不化人心不古,善恶不分黑白混淆。乡民未受教化,不知天地正道,不懂农桑渔樵,国中常有奸臣庸主,城中更多强盗歹人。青华建书斋,招门生,分文不取,不分长幼一并施教,不分贵贱一律医治,在凡间传道普度众生。
前三十年一切还算是顺遂,乡民叫青华老神仙,对他颇为敬重。可青华始终不肯梨花沾青丝,怕来日越鸟寻到这里认不出他,无论闻人语如何相劝都十分不肯,最后终于惹来了麻烦。
“帝君肯定没跟殿下说,那凡人真是好大的胆子!以为帝君是不老不死的仙根,便将帝君捉了起来,要和满朝文武分食帝君的血肉!”
长乐郡原本是蛮荒之地,那国王无德,嘴上说青华妖言惑众,触犯国法,其实是觊觎他的长生之术,所以才派官兵抓捕他。大军来时气势汹汹,青华怕起兵祸伤及百姓,只能束手就擒,被人五花大绑献给了那国王。
青华不反抗自有他不反抗的道理,那国王虽也大小是个天子,可他是金身的神仙,且不说凡间兵器伤不了他,即便凡人真的拿出法子来害他,这一境之地下有山神土地,上有天雷地火,哪里能真的让他吃亏?可闻人语不懂这些,眼看青华受难,他心里如同油煎火烧一般,如何还能耐得住性子。
说时迟那时快,彼时刀尖寒光已露,刀斧手龇牙咧嘴就要挥刀,闻人语为了护主露出原形向天悲鸣,霎时间只见一股黑风平地而起,满朝文武并那无道的国王还蒙在鼓里、似懂非懂,唯独青华却大惊失色!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