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周奎讪讪的跪在了地上,不情不愿的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永葆青春,万福金安。”
周氏不说话,也不让父亲起来,只是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
周奎慌了。
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现在的样子,很明显生气了,而且事情还不小。
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不知道呀!根本不知道。
良久。
两行泪珠顺着精致的面容上滑落下来,周氏哽咽着说道:“国丈,你身为外戚,不思如何忠君报国,为何与他人为伍,屡屡触犯朝廷法度?”
“啊?我干啥了?莫非前几天抢小娘的事儿,被女儿发现了?不能啊,我处理的很干净啊?”
“亦或者是在老家,抢占民田的事儿发了?也不会啊,孙知府说一切有他,我无需多虑。”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奎的脑浆子都快沸腾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女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啪。”
见父亲不知自己错在哪了,周氏愤怒的将那份密折丢在了地上,喝道:“你真是出息了啊!家里就那么缺钱嘛?你可知道,多少人因为你们囤积粮食、哄抬物价,连饭都吃不上了。”
“皇帝除了是这一国之主外,还是你的女婿啊!你为何要帮着外人坑他!”
“难道。”
“对于你来说,钱就那么重要嘛?”
“平日里。”
“你说家里缺少用度,本宫节衣缩食,也要从体己钱里抽出些来补贴家用,还求皇帝给了青儿恩典。”
“咱们家能走到现在,仰仗的谁?还不是当今陛下,若没了他,你不过还是个八品的小官,本宫也不过是个邻家丫头罢了。”
“襄城伯,你变了,你变得陌生了,变得…变得本宫都不认得了。”
“骤然富贵,你的尾巴翘到了天上。非但大放厥词,还敢将朝廷名爵私相授受,你…你怎么敢的啊?”
“漫说本宫现在还未给皇帝诞下子嗣,就算将来生下个一儿半女,能否成才还不一定,你…你怎么能如此祸害周家?难道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嘛?”
“我告诉你。”
“就算本宫生下了儿子,且被立为了太子,那他也姓朱,是朱家的好儿郎,与你们周家无关。”
“今日。”
“你莫怪本宫心狠,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一命,都是为了周家的香火能传承下去。”
“来人。”
“传本宫的懿旨,襄城伯贵为国丈,不思进取,囤货居奇,致使朝廷威信受到了冲击,本宫甚为恨之。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从即刻起,削爵为民,家产全部充入国库,襄城伯一家,全部发往皇庄劳作,以观后效。”
“什么?”
“娘娘,不要啊!我是你爹,亲爹!你不能这么做,这样的话,周家就完了啊!”
“大曼,为父求你了,放过我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周奎挣扎着扑到周氏面前,他终于知道害怕了,鼻涕眼泪一同流了下来。
厌恶的看了一眼父亲,周氏伸手将纱衣撩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衬衣,泪目道:“你看看,好好看看,本宫贵为国母,却终日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为的什么?呵,难道本宫不喜欢精致华丽的衣物、饰品嘛?不!本宫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
“只是眼下,国家艰难,身为后宫之主,本宫必须无条件的支持皇帝,为天下人做表率。”
“而你呢?”
“罢了。”
“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若是有心,就不会做那些肮脏的事儿了。”
“你走吧,本宫累了。”
说完。
周氏步履蹒跚的朝寝宫走去,她的背影有些孤独,且带着一丝凄凉。
望着女儿的背影离去的背影,周奎数次急呼,但没人搭理他…
周奎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我错了嘛?我没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消息传到了乾清宫,朱由检放下奏折,满意的点了点头。
周氏是个好的,识大体,顾大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下的去手,算是保全了周家的香火。
否则。
若是任由周奎施为下去,那将来周家算面临的,可就不单单是削爵为民这么简单了。
朱由检觉得此事办的很妥帖,于是对王承恩说道:“就按皇后的意思办吧,不过先别公布,把国丈及其家眷先找个地方,好生看管起来,等这事儿的风头过了在说。”
“另外。”
“让御膳房准备几个皇后爱吃的小菜,朕待会亲自给皇后送去。”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