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愿整个人都困惑了:“啊?可是,我之前都不认识她啊?等等…您都知道了?!”
清泽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你能瞒得过遍布归离天的监察术式?不过你小子倒也神奇啊,居然能凭借这点实力从虚空中冲出来,但你可知道为此有多少人盯上你了?”
褚愿傻了:“为啥啊?我在虚空里啥也没干啊?出来以后不就打烂了一个纠察空间吗?”
清泽摇摇头:“不就?姑且不说纠察空间,你能从虚空中活着出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引发大动荡了,再加上你强闯穿界门和在审核大选上的表现,你不妨猜猜有多少人能看出兰衾带的那只灵是虚空造物?现在整个归离天各大势力内部都在传言有个外域来的升变者有办法在虚空中存活。”
褚愿一愣,脸色瞬间惊了:“龟龟?!”
清泽点点头,然后说道:“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帮我个小忙,我可以帮你摆平这件事,二,一直留在上清界,直到你能够自保为止,灵印能够保你平安。”
褚愿皱起了眉头,认真地问道:“泽叔,我有个问题,您为什么要帮我?总不能就是因为那小丫头吧?这应该不至于。”
清泽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挺欣赏你的,你对于任何权威好像都有一种天然的不畏惧,对小穆也是,对我也是,一般学生站我面前连话都不敢说两句。实话告诉你吧,原因之一就是我希望你帮我的小忙,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我请求你,多陪陪宵。”
说完,清泽转过身,对着他拱手一拜,褚愿当场就差点跪了,赶紧扶住:“叔!不至于!您这一下我可得给您跪了啊!这又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儿,而且宵也是我在诸天万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了,于情于理都没问题,您可千万别再来一下了,不然我现在就先给您跪着!”
清泽见状,呵呵一笑,然后坐定回来,摇摇头:“你小子,如果不是装的,那还真是个挺不错的小家伙。”
褚愿见泽叔坐下了,拍拍胸口,开玩笑!上清真术大学府灵术部首席大府教!还是一个存世神明!给自己拜一下?龟龟,折寿咧!
“泽叔,您就不怕我居心叵测吗?”
褚愿好奇地问道,清泽闻言,摇摇头:“我修上清真言境,所以对自己的眼光一向很自信,从你对浟和宵的态度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你跟那个作弊者的战斗我也看在眼里,你尽可能地只是在回避,而没有想害他命的想法,即使他想杀了你,这说明你的原则性相当强。”
褚愿有点不好意思了,清泽见状,呵呵一笑:“就是这油腔滑调的,不太成,得改改,不过…也不算坏事儿。”
褚愿立刻正经了起来,转移话题:“泽叔,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清泽没有立刻说明,而是聊到了褚愿在审核大选上的表现:“小褚,刚刚我也说了,你在审核上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跟虚空的事情先不谈,你跟冯睿对战时,你所使用的那种黑色的灵素,不是你本身天命附带的吧?”
褚愿的心里一咯噔,但脸上还是没有变化,装着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诶?不是啊,那就是我本身的力量。”
清泽摇摇头:“不,我并没有说它不是你本身的力量,而是说,那不是你的天命本身的力量。我已经让检察院把你们这届的审核大选的录像封锁了,但并不能保证这事情没有传出去。”
褚愿怔住了,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清泽见状,叹了口气:“我猜,你家乡所在的界域内肯定是有一个管理者的对吧?他一定告诉过你要隐藏好你自己的力量,但那位管理者很明显没有跟你说明白有关灵素波动的事情。小褚啊,一个人是不可能有两种属性力量的,除非这个人拥有某种权柄,而你,有三种,一黑,一白,一青光。那么,倘若我是一个谋求力量的窃贼,我是否可以猜测,你的身上,有两种权柄?”
褚愿的表情终于变了,在清泽说完这话后,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起来,眼睛渐渐地视向地下,清泽平淡地看着他,用一种长辈特有的语气说道:“小褚,如果你认为我可以信任,那么,老实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可以以元城寺家的家族荣誉对灵域起誓,并同你订立契约,我不会将之外传,相反,我可以帮助你,不瞒你说,我本身也对此很好奇,在我近四万年的人生岁月中,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拥有三种力量的人。”
褚愿此时的内心是十分挣扎的,他勉强抬起头看向元城寺清泽,但在这一刻,在他的眼里,这位存世神明似乎有意或无意地释放了那独属于神明特有的威压,褚愿渐渐地看不清那背后的天空,眼前逐渐的昏暗了下来,空洞的视野里只余下了一双金黄的双瞳!
褚愿渐渐地喘不过气来,背上似乎背负了无法衡量的重量,就在这时,一声清喝响起:“爸!你在做什么!”
清泽见状,叹了口气,收回了威压,元城寺宵满脸慌乱和紧张的来到褚愿身边,于她的手中,一道亮白澄澈的灵素缓缓出现,随后被她慢慢地注入到褚愿的体内,褚愿身上的压力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向宵,有些勉强地笑道:“谢了啊,宵,没事的,是我拜托泽叔帮我试试我现在的实力,放心吧。”
然后他看向清泽,问道:“怎么样泽叔,我现在算是什么境界?”
清泽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风拂明心,即将入化境,你的实力在初入境的升变者之中算是很强了,但不可大意,仍然要潜心修行。”
褚愿点点头,抱拳谢过了清泽,宵见状,松了口气,然后对着清泽有些责怪道:“爸!你试愿的实力就试,干嘛这么使劲!要是,要是...”
清泽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放心,放心,为父还不至于控制不好这力道,不会伤了你的好朋友的。”接着他看向褚愿,说道:“那么,小褚,刚刚说的事情,拜托了,有空来家里坐坐,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卿卿我我咯。”
褚愿一愣,讪笑一声:“哈,泽叔,您就别打趣我了,您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我会做好的,还有,请您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想一想。”
清泽和蔼地笑了笑,点点头,对着宵叮嘱了几句,便挥手送他们回到了教辅空间入口前。
在确认清泽离开后,宵带着褚愿来到了通玄学区的塔楼上,然后担忧地看向褚愿,问道:“怎么样,愿?你没事吧?”
褚愿一愣,笑呵呵地说道:“没事,都说了只是在测试。”
宵立刻反驳道:“别骗我了,我爸肯定在询问你一些事情,测试实力哪需要用到神明威压,他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什么实力了,快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褚愿闻言,没有听话,而是用一种温和中透着些许好奇地眼神看着宵,宵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小声问道:“怎么了嘛!”
褚愿摇摇头,伸出了手,犹豫了两秒,在看见宵没有反对的样子后,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头上,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问道:“老实告诉我,宵,你是不是认识我?或者说,你是不是,认识从前的我?”
宵的表情一下就凝滞了,她那樱花般的双瞳甚至有些颤抖,褚愿本想告诉她不用紧张,却发现她的明眸里流下了些许的晶莹,褚愿愣住了,然后他听见宵小声地说道:“我不会回答你的,你要自己去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否则就没有意义了。而且我的记忆也不完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信任你,也是你最能信任的人!”
褚愿闻言,看了她几秒,然后轻呼一口气,笑了笑,说道:“好,我相信你,谢谢你。”
宵依然小声说道:“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
褚愿抬起头,看向那已然遍布星辰的无垠寰宇,似是感慨,似是伤怀:“宵,我只是一个小世界来的,无根无底的人。习惯于顺从他人,习惯于掩饰自己,游离在每一个看似融入了的群体周围,似是有笑,但实是附和。不知来处,不知归所,被命运推动着磕磕绊绊地来到了这广袤无垠的寰宇中,经历过亲人的背叛,遭遇了情感的溃败,最终还是走了过来,但过往的悲切与遗憾都已经顺流而下,我来到了未来,本以为可以看到那一道光亮,可抵达这新的起点后却发现前方的一切仍然全是未知。迷雾,始终缭绕在我的左右,以至于我,并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意义。”
然后,他转过头,对宵爽朗而大声地笑道:“每个人都告诉我要及时行乐,要享受当下!可是啊,宵,倘若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清楚,又何谈当下呢?一直以来我都在被牵着鼻子走,但我不是傻子,只是迷茫,而现在,你就像一道光,刺穿了那些迷雾,让我看到了一点通向终点的方向,于此,不再完全迷茫,所以,谢谢你。”
宵看得有些呆滞了,此时的褚愿,正被星辰拥簇,站立在尘海之中,那漫天的星光于此刻点缀了少年的身影,那渐渐变成淡蓝色的双瞳中,似有星空闪烁,宵不由得落下了眼泪,眼前的一幕渐渐地模糊了起来,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道身影,随即,她低下头,捂着嘴哭了起来,褚愿一愣,赶紧上前,问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是我说得太感人了吗?”
宵抬起头,看着他,扑哧一笑,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在褚愿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手温柔地抱住了他:“愿,可不要觉得我是个很随意的人哦,我啊...只是很开心...。”
褚愿愣了两秒,然后闭上眼,欣然一笑,也抱住了宵:“就当吃美女豆腐了。”
宵闻言,小哭脸都收了起来,然后一把推开他,生气地说道:“哼!没情调!说!你答应了我老爸什么事!还有你要考虑什么事!”
褚愿打趣地一笑,说道:“欸嘿,不告诉你!”
宵一愣,然后眼神里凶光一闪,手上灵素一聚,形成了一团椭圆状的灵素团,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褚愿,温柔地说道:“愿啊,我觉得呢,你现在的实力确实还差了点,而我呢,可是比你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哦!所以吧,我应该能帮你修炼修炼。”
褚愿一愣,龟龟,把这事儿忘了,他立刻大声说道:“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哼哼!助人为乐是人之根本!怎么能算打人呢?”
宵坏笑一声,直接就扑了上去,褚愿本想把她手上的灵素解构了,但发现压根解不完,这一刻他才震惊地明白,他之前打的对手确实太弱了!所以下一秒,褚愿从塔楼上飞了出去。
“不说?哼哼!那就打到你说!”
说完,宵直接从塔楼上跳下去,开始追杀逃跑的褚愿了。
此时,洛槐城中的另一片空间内,一座建在群山之中的庞大庄园内,某处庭院中,一位老人躺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晃动着,而他的身边,是刚刚跟某人通完话的元城寺清泽。
“父亲。”
“嗯,小三儿怎么说?”
清泽摇摇头,说道:“他说不是。”
老人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清泽就站在一边,等候着,良久,老人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正在逃窜的煤球,老人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随即放下照片,又问道:“那个让我的乖孙女又笑出来的傻小子如何?”
清泽思索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很不错。”
老人闻言,又沉默了几秒,笑道:“什么时候带来,让我看看。”
清泽立刻回道:“哈,父亲,您还不知道吧,宵跟那小子打赌,要是入府大典当天下雨,他就要到咱们家里来给家里人做一顿饭。”
老人闻言一愣,坐了起来,说道:“上清界的入府大典向来不会有恶劣天气,那丫头什么时候会打这种必输的算盘了?而且,来家里做饭?嚯哟?那臭小子答应了?”
清泽点点头,忍不住笑道:“他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答应了,然后吧,宵用从她七哥手上抢的唤雨符,赢下了赌局。”
老人眼睛一瞪,然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孙女!行,让你瞿叔把食材都准备好,老夫倒要看看那小子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出来,嗯,到时候问问那几个小的要不要回来。行了,你回去吧,清梅还在等你呢。”
清泽脸色突然一凝,有些心虚地说道:“呃,父亲,我还可以再多待会儿。”
老人一眼瞪过去,手中瞬间乍现一把沉重的兵器,狠狠地砸在地上,大骂道:“给老子赶紧滚回去!一年到头家都不回一次的混账玩意儿!好不容易借着查这小东西的机会给你叫回来了,你还敢不回去?快滚!不然老夫家法伺候了!”
“成成成!您别激动!哦对了父亲,您让他们几个小家伙回来,对小褚的压力恐怕有点大啊,而且他们的事情都多,您...您先把战戟放下!我现在就滚!”
清泽见状,赶紧拜别老人,麻溜地跑了。老人冷哼一声,收起战戟,大骂道:“一个二个的,全都不省心!这帮小东西!多少年没回来看老夫了!还是自家孙儿孙女乖!哼!”
清泽离开庭院后,仍然能听见老人的怒吼,苦笑一声说道:“呵,您这些外孙子外孙女一个比一个本事大,手上的事儿是一个比一个多,老十前几天才跟归弋打了一场,将军府那边破事一堆,哪来的精力回来?”
然后突然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不禁背后一阵发凉,赶紧加快了脚步。
此时,褚愿已经被宵逮捕,一五一十地开始交代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