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发先至,立于青年左侧。
剑意中正平和,锐意内敛。
黑道袍,发丝飘荡,脸上真容难见,但浑身散发出一股与白袍道士截然相反的气质:望之如窥深渊,令人绝望!
一头心魔,先发后至,从白袍道人身躯一晃,如斩去善恶、正邪、阴阳……
立于青年右侧。
剑意圆融通达,幽深奇诡,锋芒毕露。
“你还不死心呐,游四方游大真人?”心魔冷笑着对白袍道人说道。
“你有那勾心斗角,嘴上不饶人的闲情逸致,不如想一想如何破局!”白袍道士回击道。
黑袍:“你我本一家,翻脸如翻书的功夫,如出一辙,大哥不让二哥。破局之事,哪有分清主次重要!你让出身躯,这河图我自有办法取走,局便不攻自破。”
白袍道士:“佛门他化天,道家斩三尸,你只不过是六耳,又岂能闻真法,倒不如趁此机会来试试,看看鸠占鹊巢难是不难!也消了我金丹隔阂,证道长生。”
黑袍大笑道:“斩得个六根不净,化出个半生不熟,贪多嚼不烂,佛道兼修,最后还自创两门半吊子的剑诀,到头来不过是诸事皆空,你这辈子都休想踏足元婴,我便是你长生路上的一尺一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白袍道士喟叹一声:“金丹,足可斩四海。”
当真以为我不敢斩魔?
出世入世,也不过是一念之间,游四方与游四海,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金丹境的一体两面。
话音一落,却是一道即可开天辟地的剑道长桥,斩咫尺天涯,先是打碎白袍道人护身罡气,接着连同道人中正平和的剑意劈得七零八落!
如同一汪平静的湖面,从山巅跌落一块巨石,不偏不倚砸在正中央,激起万丈水花,无数涟漪,将那份道家写意山水,翩翩而游世间的洒脱,砸得粉碎。
却是黑袍率先发难。
出手的,不是那一头心魔,还能是谁。
只是剑势虽疾,声势浩大,就凭那纸糊一般碎裂的护身罡气,白袍道士就绝无半分能挡下的可能,最终却止步在他周身三尺之地。
“君子,以道御四方,你虽名为四方,可却算不上君子,这一剑,是不知哪一个造化会元的真君子,咱们的老朋友送给你的,如今还苦苦自囚于寂寥茫茫小昆仑天地!”
那道黑色剑气长桥,压得白袍道人低了头,皱了眉,弯了腰,屈了膝……
鸢尾剑一阵阵哀鸣。
李长情本来无意打扰这二位的雅兴,在旁人看来,不过是道人在自言自语,浑身黑雾缭绕,分明是山上的人,练武入了魔。
也只有能察观心相,还习成了望气术的自己,能将那头心魔看得真真切切,以及刚才那雷声大雨点小的一剑。
这世间的痛苦,唯有自渡。
福往者福来,爱出者爱返……
恨出者恨返!
大抵,这便宜师傅扪心自问的一剑,分量颇重,七孔流血就是明证。
这世上还有这般自己恨自己的人。难怪,活了八百余年,也跨不过那一步。
最令李长情上心的,还是那一剑之后,从天柱中走出的一道倩影,一袭白衫,仙气飘飘,满眼怜惜的看着游四方。
出来的毫无征兆,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师傅……”李长情下意识朝着游四方唤道。
女子偏头,对着他嫣然一笑。
李长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除了自己,旁人是看不见她的,即便游四方已经到了这世间武学境界的顶点,成就了金丹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