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五被怼得没有话说,低着头嗫嚅了半天只憋出一个“是”字。
芸香昂起头,傲娇地哼了一声,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扭回头道:“缺的那几样东西怎么样了?”
徐小五苦着一张脸道:“姑奶奶,您就宽限些时日吧。有些东西咱这里是真没有。我已经让人去临安府置办去了,这几天就能回来。”
芸香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包间内,除了穆建明还在优哉游哉的品尝着古代江南的美食,时不时地瞅着场中其他几人。
五人皆是思索的神色。陈主簿眉头突然微微皱起,抬头偷偷看向吴衍,眼中满是深意。
吴衍似有所觉,慢慢转头四顾,便与陈主簿的目光对上了。瞬间他也明白了陈主簿的意思,二人都微微点了点头。
其他三人没有察觉,穆建明却看得清楚。
“看来陈主簿和吴县丞似有所得。”
穆建明话一出口,徐悠泽、黄敬升、杜在廷三人全都看向吴衍和陈主簿二人。
徐悠泽仗着与吴衍亲近些,径直问道:“吴兄,莫非真的有什么我等不知道的消息?”
吴衍面色有些尴尬。
他与徐悠泽都是从各自族中出来的,又都是旁门庶出。相同的出身注定了两人形成的联盟。再加上一个为官,一个豪绅,又有天然的利益,本不该有什么事情隐瞒的。
然而吴衍却有些难以开口。
朝中确是刚有一封公文下来。洋洋洒洒数千字,归纳一下就俩字——加税!
今年,不管是大魏还是南楚,都不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春天是时候还好,虽有桃花汛,却并未造成多大的损失。可入夏以后,雨水一直不断。沿江的大魏、南楚均受到了洪灾影响。
刚入四月,江夏便有十余县城受灾,房屋倒塌无数,数万人衣食无着。
五月底,寻阳郡堤坝决口,周边几郡牵连受灾,数十万亩土地被淹。
然而陈天武这个皇帝只是个摆设,真正做主的只是胡、吴、徐三家。当然这三家也不能放着数万灾民不管,而只顾着自己。
所以该调拨钱粮安抚灾民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然而这些钱粮从哪出就成了问题。
南楚虽有国库,可实际却被三家轮流把持。每年收上来的赋税,除了替他们养私军,以及其他的一些必要支出外,剩下的钱粮全被三家转走。与其说是国库,还不如说是三家的私库。要从这里边拿出钱粮赈灾,相当于是从胡、吴、徐三家里拿钱,那不是一句空话么。
朝堂上推诿扯皮了几日后,终于有人提议向富庶之地临时加税。于是,有着“苏湖熟天下足”称号的太湖周边诸郡县就倒了霉,成了加税的对象。
然后,圣旨就下到了郡州府里。州府转成公文后,下到了各县。
接到这封公文之后,包括县令在内,连带吴衍和陈主簿,县衙内最主要的三个官员,全都犯了难。
这事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税就能加上来的。
嘉兴因为处于的太湖周边,其赋税已经高于南楚其他州府了。
现在又要加税,三人都能预料到,这件事一旦公布,县里的士绅百姓们会是如何的反应。
随着这封公文,吴衍还收到了家族中的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同样简单直接,命吴衍尽最大可能帮助家族收购粮食。
这个倒是寻常。
不说吴家,就算其他大小家族也会趁着夏粮收获的时候,想办法收购粮食。运到缺粮的地方,转手一卖就是大笔的银钱。更何况今年不少郡县都受了灾,更是赚钱的好机会。
吴衍沉吟着叹了口气。
“悠泽兄,几位。实不相瞒。县衙里收到了朝中下达的加税公文。我与陈主簿反复思量,都觉得事情不太好办,便劝阻县尊先不要张榜公布。”
陈主簿也缓缓点头。
闻言徐悠泽、黄敬升、杜在廷三人的面色各不相同。徐悠泽仅仅是眼睛一眯,似乎是印证了心中的某个答案,并没有太过在意。而黄敬升和杜在廷两人则一脸苦色。
税加上去容易,想减下来可就难了。
“穆公子所说的风声难道就是这个?”
徐悠泽看了眼穆建明问道。
穆建明也有些懵逼,微微一怔才轻嗯了一声,蒙混了过去。他的意思其实是那些洪涝灾害。
大魏与南楚划江而治,没道理南楚受灾,而大魏安然无事。大魏都调拨了不少赈灾钱粮,受灾更重的南楚更是少不了。
穆建明本想着以此为借口,提议收购粮食进行倒买倒卖,完全是很自然的,不会惹任何人的怀疑。
不过,他和沈兮瑶绕着太湖周边的几个郡县转了一圈,却没听说有加税一事。想来这是南楚朝廷近日才决定的事情,嘉兴因为靠近临安,才最早收到了这份公文。
“那穆公子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吴衍试探着问道。
穆建明集中精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顺口将那耳熟能详的话说了出来。
“这没什么难的。先让豪绅拿出钱粮,带着百姓交税。豪绅交了,百姓才跟着交。钱粮到手后,豪绅的钱粮,如数奉还,百姓的钱粮,三七分账。”
“还能分到钱?”
杜在廷惊愕的问道。
黄敬升则面露喜色。
此时几人再看向穆建明,之前那些高冷,傲慢的感觉都不见了,现在再看这位穆公子,怎么看怎么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