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偷了雍王爷大印跑来向江流邀功请赏的龙虎山老道士九叔。
自他在将军府从姜镇眼皮子底下溜走,一路上,倒是出奇地顺利,连出城都比进城时,轻松多了。
出了城门后,一开始,他有点挺纳闷,挠着头,莫名来了句。
“无量你他娘的大天尊,就这么轻松,给老道整地热血沸腾的,瞎话都编好了好几个,结果……就这儿?就这儿?切!”
出于好奇,他没急着回无名山谷,站在城门外的那护城河上的栈桥上,仔细观望了会儿,终于在守城兵将的巡检中,发现了点端倪。
原来,这些寻常当兵吃皇粮的,也不是石头做的铁打的,即便上头要求再严厉、苛刻,也总有偷懒耍滑的时候。
大多数守城将官,总觉得把进城的来往行人、车辆盘查仔细就行了,没必要再去刁难出城的客商。
反正只要是城里的人,基本上都盘查一遍了。
是故,得了这个巧,九叔的出城与进城,简直不可相比,一路畅通无阻,大模大样就携带着雍王爷大印溜出来了。
而在出城后,分隔两地,他根本不知道江流担心他,已经带人出了山谷,在城门外的小树林里,等候着他,故而,一出城,他扭头就奔那无名山谷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去了个寂寞,只见到了那三被江流毁坏成了残垣断壁的茅草屋。
一番赶路,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当然,九叔可不会傻地以为江流不在山谷是弃他而去,自个另寻他处走了。
而不向他处,又不在山谷,以九叔对其的了解,那只有一个去处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还在山谷附近好好找寻了通,确定了江流属实离开了,也没多想,转身走出山谷,原路返回洛阳城这边来了。
或是,他的一片忠心,感动了苍天大地;亦或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当他匆匆赶到了洛阳城的城墙边儿,两眼望着茫茫的河水、规矩排队依次进城的来往行人,忽的,脑袋里突兀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暨:
洛阳城墙,依洛水而建,绵延千里,有如九宫八卦,设正南、正东、正西、正北,四座正门,也有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座偏门,拢共八座城门。
而距离无名山谷最近的,却是处在大城西北位置的西北门。
也是通往帝都长安等西北方大城的主城门,江流急着接应自己,自然不应该舍近求远。
总而言之,若江流未远离洛阳,其必在洛阳城西北门附近等候着。
然,想通这些,九叔的心,却有点慌了。
江流可能不大清楚,他可知道眼下坐镇在西北门的那个大人物是谁,乃是江流的七哥,朝廷的信郡王姜伦七殿下。
二人已经势若水火,若给其在城门口,堵个正着,可不就坏了江流之前的谋划?
是故,他丝毫不敢再逗留片刻,掉头就奔向了西北门,随后,在西北门城门口,他小心观察了会儿,没发现有与江流等人相似的身影,又一考虑到江流那小心到过分的谨慎,当场断定其人并没有进城。
于是,一转方向,向周遭的树林等可藏人之处,寻了去。
也正是因他对江流的了解,终是在江流决意冒险强闯城门的关键时刻,成功挽救了江流苦心谋划的再闹洛阳城的行动。
……
言归正传,此时,这杂毛老道一见到江流,可谓又是激动,又是庆幸,眼圈甚至都泛红了,活脱脱一个老小孩。
哪还有半点道家高人的风度?
或许他自己都没觉察到,如今的他,和月把之前已经变样了,或者,更准确地说,即使他嘴上依旧不情愿喊那少年一句‘师父’,但其心,已经和自己那‘便宜师父’走到了一块了。
若是有旁人晓得江流与九叔之间的过往,大概也会由衷地赞叹一番江流驭下的高超。
年仅十一岁,已然有些他老子神武大帝的风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