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鲜血顺着嘴角淌下。仅仅是刚才的一击,他的内脏便已几乎被击碎,至少他的感觉是这样。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四肢已经再也没有力量了。黑色的帘子,不断地想要落下。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下辈子注意点吧,好好注意,什么是你不应该惹恼的人。”
黑色的剑气挥出,朝着他的方向,看不清——转瞬间便来到他的面前,几乎就要接触到他的鼻尖。
啊……结束了——
眼前却突然闪过一抹金色。
砰!!
“呃——!!”
诺暝天整个人随着金色的光粒飞到了半空中,而后重重地落到地上,一阵清脆的断裂声传来:就在刚才强迫自己再次披上魂衣的他被欧阳皈的这一击直接命中,煌龙的铠甲应声而碎,他的意识也在那一刻遁入虚无。
“……什么?”
……诺暝天?多拉贡——
林晓天无视欧阳皈疑惑的语气,整个人从愤怒中僵在原地。为什么?喂,你是在开玩笑吧,居然为了我这样的人……
明明,我曾经想杀了你。
啊啊……我做了什么——
泪水在脸庞上冲出两道痕迹,林晓天的精神崩溃了。似乎在哭喊又似乎在自嘲,一切最终都化为无力的嘶吼:
“呃啊……呃呃啊啊啊啊——!!”
“无聊的家伙……”欧阳皈俯视着挣扎着的林晓天,不屑地哼了一声。“罢了……既然是已经沦落至此的废物,就给我堕入黑暗吧——”
“——怎么会……如你所愿!!”
一个身影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一袭黑衣,几乎跟这个夜晚融为了一体。监督者?!不可能,监督者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啊,难不成,是因为诺暝天在这里——我已经没有要和他战斗的理由了,既然这样我可不能让你们再继续胡来!他咬紧牙关想要再次撑起自己的身体,然而最后却仍然以徒劳告终。
“啊,我认得你——不要说话,你和煌龙一样伤得很重。”
奇怪……这个声音是探知者吗?不敢相信居然能从探知者的口中听到关心魔魂的话语——
诺暝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为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所以,至少我不能让你有事——
“煌龙,煌龙!”
……是我的错觉吗?那个预知者居然……挡在了那家伙的面前?整个哨戒所……都在这里?!
“茜儿,他们两个人都没事!”
“好。”邪茜儿简短地答道。她的身体依然很虚弱,但是,如果是拖延欧阳皈的话已经足够了。她举起右手,苍蓝色的魔力开始在手心凝聚——
“……要来妨碍我吗,监督者?好不容易我才决定暂且留你一条小命,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送死吗?”欧阳皈的语气里夹杂着烦躁,回答他的却只有邪茜儿的一声冷笑。
“处理堕入黑暗的魔魂……那可是我的职责。”
“茜儿,准备好了!”
奥布萨斯的声音就如一声号令,邪茜儿即刻转过身,一拳往地上按去——“你们几个!”欧阳皈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冲了过来,但邪茜儿在他之前已经启动了阵法:一个巨大的光圈将哨戒所三人和两个倒地的魔魂围在一起,然后在边缘升起光墙,等到欧阳皈一剑将光墙劈断时,原地已然空无一人。
“……老鼠还真会躲。不过,某种程度上结果都一样。”感知到所有人的气息都消失了之后,欧阳皈解除了铠甲。他的脸上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一丝得逞的奸笑。
“最后都是一样的……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我了。天真的家伙,即便打乱了我原来的计划,我也终会让吾主降临,这一次,以那个女孩作为容器。”他望着剑上残留的血迹被慢慢地吸收,嘴角扭曲地上扬。
“然后,将其吞噬。”
……
暝天。
暝天。
坠入深海。
重压像母亲的怀抱将他包围,外面的光被打成蒙蒙一片看不清,但是,还是有能看得真切的东西:金色的龙,金色的铠甲,就在自己的面前,在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煌龙……”
他伸出手。
但是,没有办法够到。
金色越来越黯淡,光芒在消散。然后,整具铠甲裂为碎屑,金色的碎屑,随着水流漂到他的手心。
“煌龙——”
没有回答。
光在远去,他也朝着更深的黑暗坠去。
……
“啊——!”白澄空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粗喘着气,被汗浸湿的睡衣紧贴着她的肌肤。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呜啊,口好渴……”
白澄空翻身下床,把脚踢进拖鞋里,轻轻拉下门把手往客厅的热水壶走去,昏昏沉沉地左脚踢右脚差点跌倒。
“呼,好险。”
温水入喉,她感觉整个人都一下子活过来了。鼓起精神刚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不经意却瞥到了阳台前撒下的月色,这一望就让她愣了神。
暝天前辈,现在怎么样了呢?兰之前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即便心里明白最坏的情况是什么,她却还是一直没有办法接受。因为,前辈一直以来都让她们觉得他什么都办得到,所以这次也一定——小兰,一定比我现在的心情还要强烈吧……白澄空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靠在一旁的吉他发着呆。
你现在在哪里呢……?明明,都还没有履行承诺给你看我们的演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