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此事便由你去安排,切莫辜负了奉孝的苦心谋划。”
荀彧接过书信看了一眼,便知晓其中奥妙。
嘴角嘲弄般扬起一笑,“若非袁绍早有废长立幼之心,又何至于让袁家兄弟自相残杀。”
青州,袁熙率领幽州大军再次攻克一座青州城池,袁绍也毫不吝啬的再次发来嘉奖令。
而这时,袁熙收到了兖州袁尚的信报,让他率青州军往靠近兖州的济北国移动。
意在两军在兖州青州交界处会师,然后合兵一处,以优势兵力合力击溃曹操兖州之兵,则兖州可一战而下。
这种战术安排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甚至袁熙看到这个方案,也不禁为袁尚的布局而赞叹。
正准备率大军出发时,营中却突然来了一个神秘人,自称是袁谭的门客,有要事密谈。
门客出言便是劝阻袁熙出兵西进与袁尚汇合,然后,将一封手书递给了袁熙。
这一封手书,正是上一次袁曹之战时,郭嘉收到的那封神秘信件。
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就是关于袁谭率八千铁甲营将走山路秘密前往濮阳与袁绍大军汇合。
并且行军的线路图和时间也说得清清楚楚。
接下来的事,袁熙自然也知晓。
袁谭按照袁绍的调令秘密前往濮阳,却在葫芦口山谷遭曹军埋伏,八千铁甲营连带主帅袁谭,无一人生还。
袁熙看了这封手书,顿时背上生出一股寒意。
他被袁绍派往幽州,虽然没有与袁谭袁尚争宠之意,可是大哥和三弟争夺继承权之事,他并非不知道。
但是袁熙只是个老二,相比之下,也没那么得袁绍欢心,自然也就绝了夺嫡之念。
袁谭意外身亡,袁熙刚刚泛起的一丝野心,也随着袁绍迅速确立袁尚为接班人而再次消散。
可是现在,他在青州屡立战功,而袁尚却被曹军死死拖在白马一带,要说袁熙没有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然而还不待他这只是想法刚刚萌芽,袁尚那边却已经有了动作。
上一次袁曹之战,袁谭率铁甲军所向披靡,而袁尚跟着袁绍在濮阳城外苦战,然后袁谭就被调往濮阳。
这一次,他袁熙在青州攻城拔寨,袁尚被牵制在白马,却又一次调动袁熙的兵马。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袁熙盯着那封手书看了数遍,即便他再傻,也知道袁尚打得什么主意。
这三弟平日看着乖巧活泼,心思却歹毒如蛇。
这时,麾下部将进帐来,
“二公子,大军已整顿完毕,何时出发?”
袁熙将书信折好藏在身上,“即刻出发。”
“遵命,大军即刻出发济北国,前往兖州会师。”
“不,”袁熙冷冷的打断道,“出发,回幽州。”
部将一阵愕然,“啊?不是,去兖州支援三公子吗?”
“支援个屁,”袁熙愤然道,“我替他卖命,他要我的命,我可去他的吧。”
“全军撤出青州,回幽州去。”
一夜之间,袁熙的数万大军直接从青州退了出去,满载着从青州劫掠的物资,一路毫不停留的撤往幽州。
袁尚还在白马战线鏖战,就等着袁熙的大军从兖州后方给曹操来个包圆,好在寒冬来临之前结束这场战争。
没想到没有等来袁熙大军,却等来信使回报,
袁熙突然从青州撤军,已经回了幽州去了。
同时等到的,还有袁绍的一纸调令,着令袁尚即刻回邺城见袁绍。
袁尚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只好让麾下部队往北回撤,退到了黎阳附近安营扎寨,然后才带着亲兵急急忙忙的回了邺城。
回到邺城,袁尚立刻就被袁绍的亲兵拿下,直接带到了袁绍的面前。
虽然有手书为证,而且袁谭之死,与这封手书上所描述的计划严丝合缝,完全吻合,但是袁绍仍旧不愿相信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所以房中,只有袁绍一人审讯袁尚。
既是想给袁尚一次辩驳的机会,也是为了家丑不至于外扬。
“显甫,现在这里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你如实招来,这封手书,是不是你写给曹操的。”
袁绍虽然身体抱恙,但多年以来身居高位养成的威严还在,阶下的袁尚跪伏在地,被袁绍威严赫赫的逼问之下,身体瑟瑟发抖,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我只是想让大哥吃一次败仗,让我显得不那么没用而已,没想到大哥八千铁甲营在手,却逃不出包围圈。”
袁尚可怜兮兮的哭道,
“父亲,孩儿自幼跟随在您身边,事事以父亲为榜样,以父亲为荣,我也想像父亲一样威风凛凛,执掌半壁江山,可是父亲的文臣武将都支持大哥,我根本没有机会啊。”
“父亲,大哥已经不在了,就让我来为父亲分忧,将袁家基业发扬光大,父亲,给孩儿一次机会吧呜呜~~”
袁绍深深呼出一口气,一掌砸在座椅扶手上,
“糊涂,糊涂至极,你大哥虽然不在了,可是你二哥还在,这封手书,就是他交给我的。我若是对你宽容,如何能让你二哥安心?又如何能服众?”
袁绍皱眉看着阶下痛哭的袁尚,不禁头疼得闭上眼睛,缓缓道,
“你做出这种事,已经不配作为我袁绍的继承人,我会将你继承人之位废去,改立你二哥显雍为继承人。如此,既能让显雍不再追究此事,也没有废长立幼之嫌,大家便不会逮着你的过失不放。”
“也怪我平日对你太过溺爱,今后,你就继续跟在我身边修习吧。”
袁尚听闻自己的继承人之位被废去,身体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
幽幽的抬起头来,“父亲,人孰无过,真的就不能给孩儿一次机会吗?”
袁绍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这已经是给你机会了,若是以我过去的脾气,定将你杖毙于此,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不忘惦记着权势吗?”
“父亲,孩儿为了这点权势,费劲了心思,如今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孩儿心有不甘呐。”
袁尚一边说着,一边往袁绍脚下爬过去,
“父亲,孩儿还有一法,可解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