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件事,县中百姓大多精神不佳,好像夜间睡眠质量不佳,而且县中唯一的庙宇为何也遭到了县衙的封禁?”
“这……不可说啊道长。”
堂伙计似乎有些为难,左右看了看,有些迟疑。
楚修缘想了片刻,取出十枚铜钱推到店家身边,问道:“可有难言之隐?”
堂伙计眼前一亮,将铜钱扫入手中,再次左右看看,才坐下来,小声说道:“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
“道长所见那庙,原本是三阳亭的城隍南关娘娘庙,三十年前还有许多,如今只剩下这一座了。”
“这是为何?”
“南关娘娘在三阳亭很久了,一直享受百姓香火,诚心之余也能消灾祈福,可是十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知县大人下令一夜之间毁掉了所有的庙堂,只留下了一座香火最旺处,却也封禁起来,说来也怪,自从南关娘娘庙被毁掉之后,三阳亭的人就日渐萎靡,好像永远都睡不醒的样子。”
“竟有如此影响?”楚修缘愣了一下。
堂伙计压低身子,小声说道:“县中百姓为这事曾经闹过县衙,认为知县大人得罪了南关娘娘,这才为全县引来祸端,可是知县大人明令禁止,甚至不惜以武力镇压,这才将闹事之人压下去,就如此,城中还是有不少人偷偷供奉南关娘娘,县衙也一直在大力的清理这些,直到最近才渐渐没有了风声。”
“南关娘娘可是朝廷封敕的城隍?”
“谁说不是呢,小人听说南关娘娘不只是朝廷封敕,还是百年前一位公主,德心仁厚,生前在三阳亭做过大功德的。”
能够被朝廷封敕为城隍的,无不是受万人敬仰,有过大功德存在的德高望重之人。
对于此事,楚修缘并没有过多的解析,不明白期间发生什么事情就妄下定论是不可取的。
堂伙计将两事混为一谈,也只是将两件事前后关系和影响联系到一起,县中百姓精神萎顿,也并不一定是南关娘娘所为,一来她身为朝廷封敕,天宫审查的正神,本就享受一县香火,没必要铤而走险做些天地不容之事,二来城隍也没有这么大的法力来影响一县百姓。
“我听说县衙请了不少空门高人,不知道又是所谓何事?”
堂伙计一愣,讪讪而笑。
楚修缘又取出了十枚铜钱。
“这……这怎么好意思,其实小人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县衙发现了一处鬼肆,聚集了不少孤魂野鬼,知县大人怀疑县中百姓睡眠不好是这些孤魂野鬼在作祟,所以请了些高人来做法降妖除魔,可请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直到今日都没见动静,想来又是雷声大雨点小。”
“又?难道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情?”
“小人也是听说,十年前便有道人发现了三阳亭有鬼物聚众,秉明县衙之后大张旗鼓的做法驱除,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很多人都说那道人不过是骗些钱财,并没有真本事。”
“最近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情?”堂伙计狐疑的想了片刻,眉头一挑,说道:“若说奇怪的事情,还真是有一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事?”
“县中百姓不少人家中焚香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连筑香坊也被盗了几次。”
楚修缘一愣,倒是没听说过连焚香都偷的蟊贼。
香为信心之使,虔敬烧香,神佛才知其愿望,因此焚香也称作信香。
偷来的焚香,难道也灵验?
两人谈话的功夫,九月已经将油纸上的牛肉吃光了,跳到地上,然后来到楚修缘这边,又轻轻一跃,跳到楚修缘的长凳上,人立而起,前爪扒了扒楚修缘的胳膊。
“没吃够?”
这可是将近百文的牛肉了。
小白狐点了点头,两只前爪一起扒拉,看的堂伙计眼睛瞪得滚圆。
楚修缘笑笑,抚了抚小白狐的头,让她稍安勿躁。
“初来乍到,唯恐做错事情,店家可有其他嘱咐?”
堂伙计将目光从九月身上收回,摆手说道:“什么嘱咐不嘱咐的,人来人往皆是客,夙原县也好,婺安县也罢,和三阳亭的风俗习惯并无不同,只是近日来宵禁严格,道长入夜之后便不要随意出走便是,抓到了是要入狱的。”
楚修缘点了点头,又为九月要来一斤细切牛肉,自己也吃了些粥,便上楼休息了。
入夜时分,天空有些灰沉,似是有夜雨要来,空气中充斥着闷热潮湿之意。
宵禁暮鼓响过不久,躺在床上的楚修缘坐起身来,披上道衣,穿戴整齐。
“道长去哪里?”
“出去走走。”
“九月也去。”
“怕是不行。”
“为什么?”
“宵禁呢。”
“宵禁是什么?”
“不让出去。”
“道长为什么能出去?”
“他们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