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方参议不齿老夫的为人？”姚广孝问道。

“杀人的是建文帝！”方毅微微的摇了摇头，缓缓的开口道：“道衍大师虽然是顺势而为，这刀虽然是大师递给建文帝的，可是，终究还是建文帝挥刀杀人！”

姚广孝一愣，倒是没想到，从方毅的嘴里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而方毅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我非是迂腐之人，如今我们乃是谋逆大罪，已经是乱臣贼子，若然失败，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唯一的道路就是胜利，胜利，在胜利！”

在一边偷听的朱棣被惊呆。

他不禁感叹起来，自己是手底下的两大文臣居然还能有如此清晰的认知。

但是，这一刻，朱棣也是更加深刻的明白了这个现实，无比残的现实。

不做天子，就不能再做人了。

“我所要说的，并非是先生手段卑劣，阴谋诡计，只是，这件事情，道衍大师为什么不跟我提前交代一下？”方毅缓缓的开口道：“纵然是手段齐出，我们也要仔细谋划才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呢？”

姚广孝沉吟了一下，而后缓缓的开口道：“若是再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跟方先生好好商讨！”

方毅吸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迂腐，只是恼怒姚广孝居然瞒着自己。

这事儿也就是成功了，失败了呢？

“两位！”就在这个时候，朱棣忽然间发出了一个声音，而后，径直走了出来，他看着方毅和姚广孝却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同时行礼。

朱棣道：“道衍大师，方先生，你们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日后，还是希望两位可以竭诚合作，只等大败李景隆，我们便可以共享富贵，若是失败！”

“属下别无去，愿与王爷同生共死！”方毅简单的开口。

姚广孝也是开口道：“退无可退，愿随王爷一同战死！”

朱棣的心中一阵感动，虽然平日里朱棣表现的很自信，靠着自己的自信和感染力，他的确是可以鼓舞这些将领的勇气。

可是问题在于，朱棣自己相信自己吹下来的牛逼么？

他可以欺骗任何人，但是，唯独不能欺骗自己，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什么天子天命都是狗屁胡说，脑袋掉了也是一个碗大的疤。

他畏惧失败，即使天下人都反对自己，但只要造反成功，自然会有人来对他顶礼膜拜。

但问题是他真的能够成功吗？打败了无数的敌人，却又出来更多更厉害的对手，胜利遥不可及，遥不可及！

朱棣表面自信，可是内心却是恐惧的。

在恐惧中度过每一天，然后去面对明天那不可知的命运？

能成功，那是真的需要极为过硬的心理素质，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现在，朱棣也是极为罕见的在方毅和姚广孝面前袒露自己的情绪，赢了，什么都好说，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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