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知道,这东西的用途?”
“哦。王爷早些年,小小年纪,又去罗刹国,又去准噶尔的,纳木扎勒王爷惦记,叫人送来这个防身。王爷不想要,让我走一趟,还回去,结果被他阿布半路追上来,给悄悄拿走了。我没办法,在外头打了几天猎,混过去的。”
又说过几件紧要的事情,海枫让阿香好好地送巴勒仲出去后,再把济兰请去厨房。
“我要给爷做几道菜,让额涅帮着把把关。”
“主子连油的味道都不爱闻见......”
“去吧,我自有我的道理。”
于是多布晚上回家吃饭时,一桌子摆得满满当当,都是他喜欢的吃食。
“哟,今儿又不是大日子,且都快出正月了,怎么吃得这么丰盛。”
海枫笑盈盈地,先夹了一筷子开胃凉拌小菜,喂给正在洗手的多布。
“冬天鲜菜难得,藕和黄瓜都是内务府送来的份例,就一点点,我索性都给做了。要吃,就吃个痛快。”
在嘴里一嚼,多布就尝出这是海枫亲手调理出的味道。眼巴巴地等丫头们都出去后,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害喜难受,你还去厨房给我做饭。谢谢。”
多布又要俯身亲她,被海枫躲开了。
“满嘴都是芝麻油。吃完饭的。”
擦干手落座,多布刚要端碗,突然注意到,茶杯右边,被海枫放在那里的玉鹿。
他先是愣住片刻,随即释然。
“原来又到了你手里。”
海枫紧挨着多布坐下,简单把巴勒仲的话转述一遍。
“这么要紧的东西,阿布给了我,却不告诉我怎么用,分明,暗示我直接问你。你跟舅舅,为什么交恶?”
“不是我。是阿布跟他。先吃饭。我的老婆辛苦做了这些好吃的,浪费多可惜。”
津津有味地把桌上的几道菜都给吃干净,多布一边喝茶,一边给海枫讲,他母亲的事情。
“额吉是舅舅家最小的女儿,嫁给阿布时,才十二岁。当时舅舅们疼小妹妹,看了好几家的男子,都相不中。祖父去求娶,舅舅们嫌阿布当时有个风流的坏名声,身边女奴太多,不乐意。阿布年轻气盛,莽劲儿一上来,干脆抢婚。”
“那,她自己......”
“大约是不愿意的吧。我不知道。我一岁的时候,额吉就去世了。阿布自打她进门,再没碰过别的女人。所以,我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是长子、独子。她不该那么早生育的。听说,生我的时候,流了很多血。之后,一直没有恢复......”
海枫听着他逐渐变得苦涩的声音,忽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阿布一定有很多愧疚,所以都过度补偿在唯一的儿子身上。她进门后,又过度补偿给儿媳。多布对她现在的关心、体贴,应该就是阿布理想中,对待妻子的方式。潜移默化中,教给儿子。
多布在长久的沉默后,把那只玉鹿,放到海枫掌心里。
“我会写一封信,给舅舅家。这个,以后给你用。我才不会像八阿哥那样,关键时刻,丢下老婆一个人跑呢。舅舅家不给阿布好脸色,我可以跟他们不往来;但是,我得顾着你。”
海枫刚想张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当年到底怎么个过程,她才听过多布单方面的描述而已。
多布执行力极强,喝完茶,就去写信。海枫思来想去坐不住,走到外面,叫人请来赛纶嬷嬷。
“劳妈妈派个妥当人,精熟蒙语的,出了正月,去漠北一趟。我有要紧事想打听。”
等海枫吩咐完事情进屋时,多布刚刚把信写完。
“把那个玉鹿拿过来吧。我要在信上,用印泥留个印子。”
“你不是有私下里用的印信?”
多布抬眼看了看妻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内宅的门道,我不懂;军队的事情,你不懂。从前我打定主意,不用舅舅家的亲兵,那这块玉佩,就是个好看的装饰;如今我要用它了,这块玉佩,就是兵符。不多留几个印记做对比,随便谁都能刻个假的,迟早要出岔子。我还写了一封给祖父,你拿它,还能调动土谢图汗部的兵力。张家口留的人,同样认这块玉佩。”
海枫心头一紧,手上哆嗦,差点把玉鹿摔在地上。
兵符。
从这一刻起,她,竟然有调动骑兵的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