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跑线不一样,不能要求这个特殊的孩子跟平常人使用同样的跑道,还要同时到达终点。也不能要求他一定要在家庭、社会上创造出什么价值。
有他在,弟弟完全不用辛苦生活。这一切都不是装出来的,楚延安也不是以营造某种人设为目的。
可是现在,楚延安脑子里心里无缘无故的把人划分成“正常”与“特殊”两个部分。医院里病人是特殊的,老唐是特殊的,弟弟是特殊的,人与人的分界线越来越明确。
那种偏见的眼光在他的脑子里愈演愈烈,他发现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为人。
楚延安可以把腿捆起来坐整天、一周甚至一个月的轮椅,他都不会抱怨吭一声气,因为内心知道那只是通过体验和扮演来感同身受。但是他不可以变成这样的人。
每当看到他们,楚延安就像在照镜子看见自己。这一落让他被迫和唐汉平视,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和他一样的人,承受其他人的俯视和眼光。
受伤已经快一个月,他是好面子,也舍不得放弃美好人生。楚延安尝试过回到之前的状态,但是做不到。
他没有暴怒的发疯,也没有彻底自暴自弃,像身处在烦躁、恐惧、羞愧不断交杂的深海里。表面上波澜不惊,一旦被触碰就是就是翻天覆地的汹涌。
只有努力着强迫着让自己好起来,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早啊。”楚延安费劲的在苦涩中扯出一抹无力的笑,他很少在这样的视线高度看唐汉的脸。唐汉没有逗留,挥挥手就示意自己先进去。
父亲去上班,楚延安进到公司就坐在办公椅上愣了半天,和唐汉的那一对视让他心有余悸。到现在还心慌意乱,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思绪。
是楚将听到林景仰的声音去开的门。
自爷孙俩可以顺利去医院做治疗,又被送过来上班开始,林景仰就没管这件事,今天也不是为这件事而来。
看人过来,楚延安迅速恢复状态,抬头问:“什么事?”
“客户廖穿林的事。”准确的说,是廖穿林他们的事。
前几天廖穿林过来,一是为了给唐汉带份礼物,二是了解植德园艺对外设计的大致情况。
廖穿林打算跟朋友开家餐饮店创业,他们参考过许多店铺的环境,发现像他们这样的轮椅人士想要像其他人一样进入餐饮和娱乐场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植德花艺班的那段时间也让他意识到一个合适的环境对他们些人的意义,植物和自然带给他们的力量不可估量。
他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受益,于是他们就想能不能把店铺与开放式花园结合起来。参考对比多家园艺设计公司后,最后选择植德的“康复景观”项目。
楚延安当时的情况也不适合跟廖穿林当面谈,林景仰就先和他沟通了几句。
“这两天去实地看了,是家荒弃的农家乐。客户的要求是:享受自然和满足娱乐。还有一点要提的是,这不是廖穿林一个人的项目,是俱乐部的人合作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