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肯纳症群体也一样。会有很多相似的临床症状被提炼出来,但是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个性,每个人都不同。
许南风除了在部分专业课程中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就是在各种媒体报道当中看到他们的影子。比起理论和专业课程,后者其实算是更直白的途径。
这一群体被包装成“某某病症天才”的样子在报道当中大放异彩。
她清楚这是个例,不是每个特殊儿童最后都会变成阿斯伯格综合征天才马斯克、数学天才陈景润、音乐大家贝多芬、绘画大师梵高等等。
虽然有一部分所谓的高功能自闭症群体,或者学者症候群,常常会被包装成“自闭症天才”。但在我国远超千万的孤独症群体中,只占极少数。
这类孩子症状轻,并且在某方面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或者天赋。这少部分当中的更少部分是天生的,其余则需要后天发掘大力培养。
他们要想在某方面成功甚至拔尖,需要家人花费不少心血,可能还需要某些团体或社会的支持帮助。
这些群体更应该被叫做“人才”,成功是天赋加上不断的共同努力。这些共同努力和心血不应该被“天才”两个字轻易的替代。
更多的孩子不是“孤独的自带光环的天才”,可能几年十几年还在教他怎么表达需求,怎么自己一个人完成穿衣吃饭上厕所的生活任务。
都说“天才是孤独的”,但孤独的不一定是天才,更多的是平凡家庭的孩子。
上天给他们关上一扇门,却不记得打开一扇窗。是千千万万的父母们在努力推开这扇窗。
对于楚平平这类的人群,他们并不愿意封闭自己,也不是想要孤独一生。用“自闭”和“孤独”来定义他们似乎有些不公平,肯纳症或许是更好的一种说法。
人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各性,都学着在这颗大家共有的星球上求同存异的生活。他们也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相互接纳别人的不同,是和谐生活在一起的第一步。
楚延新与其说是一个社交能力差、共情能力差的肯纳症者,不如说是一个单纯诚实的青年。有青年的朝气,有青年的真诚,有青年的努力劲儿,也怀揣青年的小秘密。
他的相机拍的也是普通的生活场景,例如新鲜的菜芽芽、傍晚红太阳、早餐热包子、各式各样的人群、奶奶的笑纹、哥哥的大头丑照。
谁都猜不到在这种阖家欢乐万事如意之际,楚延安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给这个刚幸福不久的家庭致命一击。
这段时间家人慢慢的告诉楚延新,他的哥哥已经生病住院,他是大人了要学会照顾生病的哥哥。
但是他无法理解这些感情,只知道哥哥生病在医院,好了就回家,没有嚷着找哥哥。
他对生活的感知就像脸上的表情一样少之又少,不会说谎安慰人,嘴巴根本没管住,但他不知道说出的话会一不小心伤害到哥哥。
现在家人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有没有“哥哥生病”这件事。
这个弟弟在楚延安心中一直是单纯而美好的,是他最重视最想保护的一个人。
他可以担负起这个美好孩子的一生,会为弟弟安排好一切。但没想到正是这个最重要的一个人,口无遮拦的一句话直戳得他喘不过气。
楚延安理解他,包容他,一直都是。他清楚弟弟没有恶意和嘲讽的意思,反倒信任、依赖自己。
他没有伤害谁,只是不会“察言观色”,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对弟弟的容忍度变得这么低,低的不知下限。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弟弟很烦人,即使这是事实,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来说破。
楚延安意识到自己好像正在产生一种可怕的心理。
他把一堆莫须有的罪名加到这个他最爱的弟弟身上,加到这个最单纯最无辜的孩子头上,他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他看着自己的胳膊不受控制的发抖,越想让它停下来它越得意忘形的示威,手肘和手指都变得僵硬起来,好似是在惩罚他的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