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将方淮的脸颊刮红,黑发也被雪花染成银白,本该喧闹的街面上只有他一人。
今天是一月二十一日,除夕夜。
烟火绽放,方淮在风雪中紧了下衣服,提着箱子快步走着。
他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偏僻青石巷。
巷子两旁的杂货店铺都关着门,福字对联一应俱全。
而一家木制门面的小店什么都没贴。
“我回来了。”方淮习惯性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小店的门。
灯光亮起,这是一家二层小餐馆。
老旧的餐桌上满是灰尘,空气中一股霉菌味道,显然空置已久。
方淮站在屋中回忆涌现,自己儿时最无聊的日子就是替父母看店。
可直到现在工作多年,他却怀念了起来。
“嗡嗡~”手机震动打断了方淮的回忆。
他看着来电号码,紧皱着眉头按下了接通键。
“说多少遍了,我家店不卖。”方淮不耐烦的开口。
“方先生,请您慎重考虑,我们是站在您的……”
方淮没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再将其拉黑。
最近有家连锁餐饮一直在骚扰他,连过年都不歇着。
方淮摇着头脱下了外套,撸着毛衣袖子收拾起餐馆来。
虽只有他一人,可总要有些过年的样子。
“铃铃铃~”电话却再次响起,这回是阿文打来的。
阿文是与方淮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之一,大家光着屁股扎过河,一起打架挨过揍,喝酒逃课吹过牛。
后来这小子出国留学工作,彼此间的联系也就变少了。
“喂,淮哥,过年好啊。”电话那头响起年轻的声音。
“哈哈哈,过年好,你小子回没回国呢?别是叫洋妞给魂勾走了。”方淮笑着打趣。
“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你现在在哪呢?我找你去!”阿文也笑了出来。
“你回来了?”方淮顿时又惊又喜。
“回来继承我老子家业了,快说地方,我立马过去。”阿文催道。
方淮看了下时间,北方天黑的早,此时刚刚五点半。
“来吧,我在……我在店里呢。”方淮迟疑了一下。
“好。”阿文答应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大约一个半小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停在街边掀起雪花。
方淮等在巷口一眼就瞧见了阿文,模样变帅了,脸上还带了副金丝眼镜。
“淮哥!”阿文大叫一声,跑过来直接将方淮抱起转了两圈。
“行了行了,六七年没见,这打招呼方式都变了。”方淮一拍阿文的肩膀。
“我这叫与时俱进。”阿文笑着从车后座拿出了几个大兜子。
“什么意思?给我露两手?”方淮一看兜子里的菜肉调料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故意问道。
“我哪会啊,淮哥你做的菜我可馋好几年了,小时候你做那红烧肉连方叔都说……”阿文的嘴立刻停住。
“连老头子都说,我天生就是伙夫的料,哈哈。”方淮接下了话,拎过袋子走回了店里。
阿文跟在身后,只是眼皮耷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淮走进厨房准备了起来,小店的水电煤气他一直有交,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洗菜切堆,起锅烧油,香味与翻炒声总算让这里有了一点人气。
“今天让你小子把舌头都咽下去。”方淮自信的说道。
“现在我都流口水了。”阿文在一旁打着下手,就如六七年前一样。
不多时,几道热乎的家常菜就摆在了桌子上,明油亮芡香味扑鼻。
阿文的肚子立马叫了起来,不过他先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两瓶茅台,悄悄说道:“从我老子柜里偷拿的。”
方淮看着贼兮兮的阿文,心想这小子还是没怎么变。
二人酒过三巡,话匣子打开,回忆起往事大声笑着。
“淮哥,你这菜做的太好吃了,我觉得不少米其林大厨跟你都比不了。”阿文拍着肚子说道。
“正好我也辞职了,打算就着这小店接老头子班。这些年也攒了点钱,加上那笔赔偿金勉强够用。”方淮接话。
其实方淮的父亲在一年前于一场车祸丧生,而母亲本就有病在身,听到噩耗没多久也随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