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何平脸色平静,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做。
何安被他背出去埋葬了,埋葬在仅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或许,他以后也不打算告诉何母。
“苏兄,麻烦你了!”
小心翼翼地领着何母回到房内,确定她睡着之后,何平才有功夫对苏仁说道。
他双目布满血丝,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可满脸的歉意却是难以作伪。
“无事。只是,你现在要如何是好?”
似是一晚上已经想清,何平很果断地对苏仁说道:
“我就不回日月天宗了。这次是我亏欠苏兄的,酬劳全部归属苏兄也算不上回报。可我实在是两手空空,拿不出东西。
只有这个,交与苏兄,算是酬劳。”
说着,何平拿出一只金手镯,他刚刚等何母睡着的时候取出了这手镯。
这就是令他弟弟何安念念不忘,已然丧尽良心的东西。
“这手镯不是凡物,是我家祖传的,给苏兄也算拿得出手。”
苏仁自认贪财,可他从未有无功受禄的习惯。哪怕机缘之下他也算是救下何母,可根本当不得这般酬劳。
“小仁,你可以不当君子,但最少不能是个小人。”
这是苏大光对小时的苏仁说的,他一直记到现在。尽管那时候,听到这话的只是原身,可继承了记忆,现今的苏仁也不会违背。
见苏仁推辞不受,何平搬来两个凳子,邀请苏仁坐下后轻声一叹,说道:
“那苏兄,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自然。”
旭日东升,何平一下子放空,记忆似乎也也回到好多年前。
“我父亲是个农户,从小家里就指着老天爷吃饭。幸好,赋税不重、老天爷赏脸,我们一家十来年的生活都过得很顺遂。
不富裕,却也不至于饿着。后来我大了,老实地跟着父亲务农,家里日子更好了。可我弟弟,却在去城里的时候染上了赌。”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何平都有些愤怒,不禁双脚重重的在地上一踏,可随即他又像是看穿了,平静地继续道:
“先是小赚几百文,多的时候有几两,他只肯和我们说是帮人忙。我娘见到小儿子这么有能耐,高兴得很,可我爹起了疑心。
他冲到城里去,从赌桌边捞起红了眼的弟弟,他已经输了一百两,却还在想着翻盘。
爹卖了些田,偿还了这一次。可我弟管不住,他偷着压了家里的地契,又跑去赌。等我爹发现的时候,家底已经快要输干净了。”
中间的故事应该还有很多,可苏仁只听到何平长长的一吁,最后只说了五个字:
“我爹气死了。”
几亩薄田难养家,何况还摊上个嗜赌的弟弟,何家的重担压在何平身上,可家里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自那以后,我弟没再赌过了。后来我被路过的仙人瞧上,他说我有仙缘,送了我条去日月天宗的路子,还给我们一家不少钱。”
余下的故事苏仁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何平去了仙门,家里日子好起来,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可何安又染上赌博了。
他骗何平说他要娶妻,何平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想尽办法往家里凑钱。
“也怪我,我就没想想要真是哪家闺秀,怎么会瞧上我弟弟!可也怪他会骗,居然告诉我,别人知道我加入仙门的事情,有心联姻。真是愚钝,我怎么就信了这鬼话!”
这话落入苏仁耳中,却不由激起他的联想。
他加入天宗后的第二天,回画坊时就觉得心气天翻地覆、意气风发,何平也会这样又有什么奇怪呢?
“苏兄,你说若是我不去那仙门,那仙师也不留下横财,我们家会继续走向好日子吗?我有仙缘,哈哈哈,我自己想来,怎么像是尘缘难尽呢?”
心里话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通,何平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他又递出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