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田见秀同样也知道,但他偏偏却给忘了,闻言汗流浃背,慌忙跪倒在地,叩首请罪道:“臣议而不决,贻误戎机,请陛下治罪。”
“你确实有罪,”李自成却又缓和了口气,淡淡说道:“增援也好,不增援也罢,你做为都督军务使,总理朝廷军务,怎么可以举棋不定,当断不断?罚你官降一级,以从一品权将军仍任都督军务使,主掌都督院,望你引以为戒,不可再犯。”
只是官阶降了一级,职务、权力全都没变,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要知道,贻误军机是可以直接杀头的!
田见秀心折诚服,叩首谢恩,众臣也都无话可说,李自成话锋一转,又猛地提高了声音,喝道:“刘希尧,你可知罪?”
这人在当初发兵湖南的时候,就曾指责过田见秀是小题大做,如今又与田见秀争吵,很明显是要翘尾巴,参谋要都这么当,那还不乱套了?
所以,必须把他摁下去,让他清醒自己是什么身份。
刘希尧却不明白他犯了参谋大忌,把脖子一梗,说道:“臣,不知。”
“你不知道?”李自成冷笑道:“古人云:直道正谏,三谏不听则退。你何故喋喋不休,言辞激烈,干扰主将决策?直则直矣,正字安在?你的幕府中要是有这么个人,你会如何处置?”
众臣心里一惊:这还用问?以扰乱军心论处,杀了!
刘希尧也是脊背发凉,这才知道自己原来跟田见秀差不多,一个贻误军机,一个扰乱军心,都是死罪,慌忙跪倒,叩首道:“臣荒悖忘形,不知进退,但是没有任何私心,请陛下恕罪。”
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你没有私心,那么谁有私心?“增援派”人人侧目,恨不得皇帝真把他给杀了。
李自成当然不肯轻杀大将,他的态度其实早就跟顾君恩和嵇筠说过了,“如果真吵起来,那就各打五十大板”,这会儿也不过是在各打五十大板而已。
他笑了起来,故意装糊涂,说道:“朕知道你没有私心,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不罚。”
“臣甘愿受罚。”刘希尧拜服在地。
“罚你免去军机部提督之职,以副制将军领军机部统制,权署部事,你可服气?”
“臣领旨谢恩。”
田见秀职务没变,但是官阶降了一级;刘希尧官阶没变,职务却降了一级,处置倒也公平,刘希尧无话可说,却也从此长了个记性。
一场风波算是轻松过去了,李自成又说道:“这次的事,除了个人原因,责权不清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各部都搞个章程吧,把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谁该负什么责任都写清楚,以后再出了故端,便照着章程问责,省得大家都糊涂,难免畏手畏脚的——别的不说,军机部的三谏之权必须写进去,既要能起到参谋机宜的作用,又不至于干扰主将的决策和决心!”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如果不进行制度建设,只是各打五十大板完事,那就不仅浪费了这次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而且以后也难免还会发生类似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