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是大宋有名的笑话大王、谐音梗狂魔。
被他开过玩笑的人,包括但不限于王安石、章惇、沈括、孙觉、蔡确、李常等等……
其中不少人曾被他的玩笑搞破防。
此人性格,颇与苏轼相似。
都是大嘴巴,都是不在乎得罪人,只管自己念头通达的主。
至于梁焘?
这是旧党的激进派,如同刘挚一般的人物。
在赵煦的上上辈子,车盖亭诗案之所以闹到那般田地,多亏了此人在朝中上跳下蹿,煽风点火。
所以,他最后的下场也是很惨的——被贬死于岭南。
赵煦本来想阻拦他的任命,但后来想想放弃了。
因为有些事情啊,还真的只能指望这些激进派去做。
……
赵煦在忙着接见大臣的时候。
数千里外的狄道上,出现了一支简单的队伍。
王大斧老远就注意到了这支队伍。
因为他发现,这支外地来的队伍,似乎对狄道上的一切都很好奇。
总是这里看看,哪里瞧瞧,根本不像一般的行商、旅人。
反倒是像探子、细作。
可问题是……
有这么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探子、细作吗?
王大斧挠了挠头。
“郭贵!”他扭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郭贵吩咐:“且去问问,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为何在我狄道上四处张望,到处打探!”
“诺!”郭贵领命一声,旋即拍马上前。
……
包绶牵着马,走在这条古老的狄道上。
如今是早春时间,狄道两侧的土地,已栽满了作物,放眼望去,一片绿意盎然。
渭河的潺潺流水,在耳畔响动。
河畔上,高大的水车,缓缓转动着,将水从渭河中汲取上来,灌入那一条条沟渠。
数不清的农夫,在广袤的原野上劳作着。
远方还能看到炊烟袅袅,从那田间地头的屋舍中升起。
这熙州,与他的想象完全不同。
这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地广人稀的特点。
相反,人口颇为稠密,甚至已不输永兴军、秦凤路。
在基础水利设施,特别是水车、沟渠、灌溉系统上,甚至已经不输河南了。
尤其是水车密度,甚至超过了他的家乡庐州!
几乎是每隔一两里就能看到一架大型水车。
有些地方,甚至一里内就有两三架水车,正在汩汩的汲着水。
同时,他还看到了,渭河的河堤两岸,那成排成排被栽种的树木。
这些树木看上去,都是这一两年才栽下的。
很多都只是树苗!
这就真的是出乎包绶的想象了。
“熙河,可谓大治矣!”包绶感慨着。
唯一让他不大适应的,是这熙河的农夫们,似乎都不愿意与他交谈。
而且,从这些农夫的发髻、服饰上看,似乎都不是汉人。
正感叹着,远方的官道上,一骑疾来。
“兀那汉子,汝是何人?为何在我狄道上张望?窥探?”骑在马上的男子,穿着皂衣,看上去是本地官府的保甲户或者巡检兵。
他来到包绶面前,高声责问着。
包绶能看到,在远方的路口,有着十几个骑在马上,背弓挟箭的官兵身影。
包绶顿时笑了起来,他轻轻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内里的绿袍公服,然后将腰间的官告袋一提。
“本官,乃是新除熙州通判包绶!”
“叫汝家的巡检使来见本官!”
“吾有话要问!”
那马上的官兵,听到包绶的自我介绍,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您就是新来的那位包通判?”
“嗯!”包绶颔首。
“包孝肃公之子?”那人颤抖着声带。
包绶楞了一下,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父亲的大名,竟连熙州的官兵也有听说?
然后,包绶就看到那人翻身下马,对着他扑通一声就叩拜起来:“汴京郭通之子郭贵,见过恩公!”
包绶连忙上前,将之扶起来。
他整个人都是懵逼。
虽然,在汴京城,他是经常遇到那些曾受过他父亲恩惠的百姓或者后人。
这些人常常一见面,就是给他行礼顿首感激。
但他没想到,在这熙州,也能遇到当年先父曾帮助过的人的后代!
郭贵却是无比激动的。
他的父祖,就是当年被汴河发大水冲毁了屋舍的灾民。
全赖当时担任权知开封府的包孝肃公爱民如子,及时的带着开封府的铺兵和都水监的官兵救灾,才让他家老小捡回了一条命。
可以这么说,若无包孝肃公,他可能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郭贵行了礼,立刻回去通禀王大斧。
王大斧听说,竟是新上任的包通判到了,也非常激动,立刻麻溜带着手下,赶上前来拜见。
无他。
王大斧从小就是听着包孝肃公的故事长大的。
如今,竟有机会,拜见包孝肃公之子。
自是不能错过!
同时,他也赶紧派人去通知熙州上下——朝廷新委任的包通判到了!
然后,整个熙州都轰动了。
数以千计的包家人,在听说了,自家的亲戚,包孝肃公之子已经亲临熙州后,纷纷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涌来。
等到包绶到了熙州城下的时候,熙州城外,已经汇聚了上万的包家族人。
都是天子认证、朝廷认可,同时还得到了包绶自己承认的庐州包氏熙州支脉的亲戚。
而且,大部分都是他的晚辈。
好多人见了他,纳头就拜,口呼叔父大人在上/叔祖大人在上。
包家的族长包顺,更是亲自出迎,见了包绶,就泪流满面的大呼:“贤弟啊贤弟!”
“为兄总算是等到你了!”
……
游师雄,站在熙州城头,看着城头下的盛景,以及那漫山遍野的‘叔父大人’、‘叔祖大人’之声,他轻声感慨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太史公诚不欺我!”
在他身后,两位受邀前来熙河讲学的横渠同门,则看着他们眼前的景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中。
一个大宋大臣,从未来过熙河,也从未和包顺一族的人见过面,更不要说对他们有过什么恩惠了。
然而……
这些数千里外的羌人,却依然仰慕并崇拜着那个已经去世二三十年的大宋名臣。
为此他们上书朝廷,请求赐朝廷赐他们为包姓。
如今更是拖家带口的,蜂拥着来欢迎一个他们从未见过,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宋官员。
仅仅是因为,此人是他们崇拜的包孝肃之子!
这种从道德上迸发出来的力量,是所有儒生都无法抵抗的。
是书中的理论,映照到了现实。
这怎能不让他们激动?亢奋?并发誓为之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