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嘿!博里伊!”我大叫出来。“下手有点重了吧,你不觉得吗?”
我趴在藤条编织的席垫上翘起头,跪在我身旁的瓦斯塔亚与我四目相对。我可以感觉到血滴正从我后背上淌下来。
“不如你稍微小心点?”我补了一句。
博里伊把他的骻罗和髍利从我肩膀上拿开,这是刺青师的专用工具,有点像锤子和凿子,只不过是用蛇骨制成的。有些人也会用其他动物的骨头或者金属,但蛇骨是中空的,所以可以精细地割线,正符合博里伊这样的大师对自己作品的要求。又有几滴血从髍利尖端滑落到我的后背。他微笑着用一页旧亚麻布拂干净。然后他停下双手耸了耸肩,似乎是在问,要不你别用我了?
他什么也没说。诺克萨斯士兵割了他的舌头。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成为这里的常客,但我已经足够了解他,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一点点不适就能换来他的作品,这点代价微不足道。
流血?我流点血无所谓。如果流的不是我的血,那就多多益善。
“稍微弄干净点吧。我们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我告诉他。
博里伊开始用骻罗轻敲髍利,一边补充颜料。他有最上等的颜料,鲜艳的色彩来自莱肯野莓捣碎后的汁液和翁库沃悬崖南壁上的魔法花瓣。他是大师,我很荣幸能成为他的画布。
我成为崴里的常客,是在我开始对慎置若罔闻以后不久。这么些年来,在均衡教派一直”谨小慎微”?不。慎错看了世界。错看了我。
克制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
我转过头,趴回到藤席上,双手垫在颌下,两眼盯着博里伊客栈的入口。他的店很整洁,但空气里灌满了罪恶。客栈里住着各路飞贼、浪人,还有横下一条心的亡命之徒。人们来到博里伊的客栈是为了逃离崴里,逃离艾欧尼亚。因为混进来很难,而……逃出去更难。
崴里是一座幻影港口,一座隐秘的海岸村庄,由艾欧尼亚特有的神秘力量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