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一觉醒来,头还有些酒后的昏沉。
睁开眼睛,一张熟悉的俏脸就在眼前。浅褐色的双瞳似是透着浓浓的情意:“元哥儿,你醒了。”
紧接着艳冠群芳的面容也出现在视线中。
昔日的卖唱度日的五娘今天为了李元精细装扮过,薄施脂粉,唇朱眉翠,一见就让人迷醉。
昨夜,一家人都在正屋中庆祝度过一劫,但喝酒回来坐下来没多久,李元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都已经大亮。
李元坐起身子,看看周围,又看看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换过了,摇摇头自嘲的笑道:“糊里糊涂的过了一夜。”
五娘笑着:“官人沉得很,倒让我们姐妹累了好半天。”
“五姐姐说的没错,官人还不给我们换衣服,费了好多力气。”金宝带着嗔意娇声说着,似是抱怨。
“怎么平日夜中不嫌我沉?”李元调侃着。
五娘、金宝脸一下变得发烫,李元厚着脸皮能说出这等荤话,她们脸皮却薄得很,根本应付不了。
笑了一笑,侧过脸,就在自己身边银宝沉沉睡着。
至于华兰...
李家的主母刚刚检查出有了身孕,就在前两天刚刚被诊断出来的。
孕妇不耐熬夜,早早的就回自己房里睡了,没和李元一众人胡闹。
华兰怀了孕,五娘与金宝、银宝这边李元也是在一直努力着。
蹬蹬的几声脚步传来,华兰亲自端着早餐进了屋来:“官人,醒了没有。”
五娘、金宝立刻起身帮着放下托盘,李元笑道:“早就醒了!”
说着从榻上下来,银宝也被他的动作给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着是什么时候了。
李元回身将被子给她盖好:“早着呢,多睡一会儿。”
“官人才要多歇上一歇才是,昨天到了晚上才从城外回来。”华兰的话中有些幽怨。
“哈哈...城外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还是能好好的歇上一歇的。”李元有些羞愧感。
不过说实话,赶在秋收前,还是有了一批流民渡河而来。
为了安排他们住下,李元也是辛苦了两天。
因为是正好是粮价刚刚跌下来的两日,人人怕是都有些松懈。
李元知道自己要不以身作则,即便有他的声威压着,也必然是人人懈怠,最后这几百流民中多半会有人冻饿而死。
李元也有想过先任由手下的吏员懈怠,等出了事,自己正好可以趁机再整顿一番。以便到了大灾最关键的时候,不至于有人敢于疏忽大意。
但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李元虽然现在有些只重结果,但牺牲无辜之人的事他却是要尽可能地避免,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李元一向认为做人要有最基本的底限,不会去触动和突破。
奶妈这时抱着李瑾过来。
小孩子长得也快,两三年的时间,儿都子已经开始学说话、学走路了。
不过除了叫人,其他话还是没学会。
儿子叫了李元一声,似精力充沛得很,喊着爹爹,张着小手要李元来抱。
李元探手将儿子抱过来,小脸嫩嫩的,手上拉拉扯扯着,很开心的笑着。
从年头上算,自己在这个时代已经经历了四、五年了。
欣喜的看着儿子的笑脸,李元忽而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彻底地融入了这个时代。
前世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李元正在与封建社会下的永城李县令渐渐合为一体,不分彼此!!
“给我父亲的信要早点写好,过两天,父亲派来的亲随就要回汴京去了。”华兰提醒着自己的官人。
“嗯。”李元点了点头:“回礼也要准备好。”
就在几天前,岳父盛弘写了信来,问候了李元这位女婿。
盛弘在九月底升迁,以正五品的官衔判吏部考功司。
对于盛弘的升迁,李元从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家世上的背景,当然是越多越好,现在李元又有了一个的官场上的帮手,李元在大周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过起来!
爽!!!
在县衙平平淡淡度过了四天。
到了十月,便要秋收了!!
汴京...
天下的旱灾依然还在延续,艰难才刚刚开始。
以雷霆手段一举铲掉了绊脚石,同时将民怨转嫁给一干粮商,李承在京城和朝堂重新确立了地位和声望。
他的相位,一时间不会再动摇。
原本想看着他笑话,准备携起手来将其请出东京城的一干人等,也都偃旗息鼓,一个个都转头对付看起来更好对付韩景了。
反正河BJ畿的旱灾还在继续,秋收时肯定是要绝收,到时候再对李承出手也不迟。
只是被李承所击败的粮商,却都不是让人省心的货色,差不多各个都能与皇帝攀上亲。
虽然李承卷着民意一股脑的鼓动天子将他们给捉了起来,但如今事情稍定,麻烦也便来了。
宗室也分远近。
绝大部分的粮商,他们娶的县主、宗女,与天子的关系都不算很近,只是在大宗正寺有个名字罢了。
可是其中一人的身份,却让皇帝听说之后,都会感到棘手,更别说李承、刘惠他们。
“粮行行首高中的儿子娶得竟是惠东侯的女儿!”
说话时,李承面色严峻。
刘惠听着却有些纳闷。
惠东侯又怎么样?郡公的女婿也在大狱中坐着呢。
再说京中几千宗室,公侯遍地,他哪知道惠东侯是谁?
轻视道:“一个宗女而已……”
“是县主!”李承立刻更正,神情更加沉重。
“县侯的女儿怎么封县主……”刘惠脸色一变,急问道:“是哪一房的?”
看到刘惠终于明白,李承叹道:“是先帝的孙女!”
厅中的诸人同时吃了一惊,大家都免不了脸色一变。
刘惠惊问道:“怎么可能,先帝的孙女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嫁给商户?”
当今皇帝是先帝的第三子,只是当初先太子被废后发急病去世,其仅剩的嫡女赵简也被先帝过继给了惠东侯。
后来先帝伤心之下也病倒了,急忙立了与先太子一母同胞的永王,也就是如今的官家之后便驾崩了!
永王登基后,就是因为要追赠其大哥,从而引发朝堂之争。
李承在其中出力颇多,这才让当时的李承入了皇帝的眼,一路走到今天。
虽然皇帝当年没有成功,先太子没有追封。
可不管怎么说,赵简在如今的宗室中,地位十分特别,就算是天子也让其三分。
不过当初的赵简怎会答应这么一桩婚事?
真是奇哉怪也!!!
刘惠摇着头,叹气一声接着一声,马后炮地说:“这高中也是聪明,被捉起来后根本就没细说,硬是在狱中坐着,也不让自己家里面来闹。”
“等过了半个月,开封府开始查玉牒,这才给发现了。”
“现在消息也到了,事情也不在风头上了,风声稍定,只要赵简到了皇帝、皇后面前去求情,说不定这高中还真能脱身。”
“那就诏令赵简与高中之子和离就是了。”
一人很不在意的说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承摇摇头:“这不合法度。”
在大周依律夫妻是可以离婚的。
丈夫因故单方面遣出妻子,叫做休妻。
而夫妻两人都同意离婚,则称作和离。
但丈夫犯了法之后,妻子单方面要求离婚,从法律上说,是不会得到允许的,更不合纲常。
“而且还有儿女在。”
李承接着反问:“骨肉连心,总不能把他们都和离掉吧。”
“李相公...!不然还能怎样?总不能就此放人吧?”
刘惠狠声说道,“这可是天子亲自下的诏令!”
“但天子必有悔意,怎么说都是一家人的。”
李承作为天子心腹,很了解皇帝的为人。
如今的老皇帝就是这般,心思和想法都容易波动。
当日因粮商们盘剥民财而勃然一怒,将之尽下大狱治罪,谁求情也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