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如渊似笼。
父亲说的话,让周尘心中一凛。
他欲要说出自己与以前不一样,有能力登临武道巅峰,改变现有的环境,让父亲不要去冒险,
他生怕父亲做傻事。
周意却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摇头道:“如果没有你,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随你娘去了。”
“不用再说,我意已决。”
周意不听劝,神色坚决,无人能更改,显然接下来要做的事,真的在他心底已经酝酿计划了很多年,无比重要。
不是周尘所能改变的。
周意进了房里,拿出那个早准备好的包裹,交给了周尘,郑重道:“最后再听一次父亲的话。”
“好好活着。”
周尘无奈的接过包裹,张嘴再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父亲拉出了门外。
穿过一条条院巷隘口,两人低着头,行色冲冲。
不一会,来到了侯府东门。
这里来往送货的人较为稀少,周意偷偷将周尘塞进了一辆送白菜的木轱辘车里。
用麻布将周尘的身子盖住,然后给了拉车的人银子。
这个过程中,没人说话,周尘闻着菜叶的青涩味,也不敢发出声音。
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木轱辘车动了,还算稳,周尘看不见外面的场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车来到了东南门,因为有周意跟着,所以守门家奴没有多做检查,便放行了。
周尘感觉到侯府越来越远,外面街道的风从麻布缝隙里透进,吹得他身体有些凉意。
他没看到。
自己的父亲,站在门口,目视着木轱辘车消失在东门的宽敞街道尽头,隐没进黑暗中。
眼眶中闪烁着泪光,有着深深的不舍。
泪水随着他拿出袖口里的一张手绢而止住。
手绢里藏着一缕秀发。
发香仿佛穿透了时间长河,萦绕在周意的鼻尖。
“尘儿,是爹对不起你。”
“原谅爹的不负责任,但爹等不下去了,真的等不下去了!”
“这些年的委曲求全,在我心中如滔滔江河般的恨意,就在明日彻底烟消云散吧!”
周意将手绢再次塞进袖口,毅然转身,返回了侯府。
这一刻,他的背影变的如山般挺拔,没了书生气,反而多了些凌厉。
......
拉车的人不说话。
周尘也不敢从麻布中探出脑袋。
只感觉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与微风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动静。
不一会儿,遇到了一队巡逻的官兵,询问得知是送往侯府的货车后,就没再多问。
周尘数着时间,走了大约一个半时辰。
车停了,拉车的人将麻布拉开,什么话都没说。
周尘好奇的看着周围昏暗的环境,是一处错综复杂的逼仄小巷,墙与墙的间距不超过一丈,只能容一辆轱辘车走动。
他跳下了车,拿着行李,刚想习惯性的说声多谢。
拉车的人却一言不发,宛如傀儡,重新拉起了木轱辘车,脚步急切的离开了这条漆黑小巷。
自始至终没和周尘搭上一句话,像是在躲避着瘟神。
气氛诡谲,周尘心脏都要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