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有人在房屋上写下大大的字母“P”,以此警告其他人这里有致命的瘟疫,后来整个城市都随处可见这样的标识,当标识的数量并没有继续增加时,人们觉得灾难已经过去了,可直到又有人在身边倒下,他们才发现这只是因为写下标识的人也死了。”
“神呢?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神父,修女这些主的追随者同样会染病死去?人们第一次对神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如果真的有神,那么怪物从地底爬出的时候,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吗?”
......
亚兹·卡法合上这本由圣殿教会授权并出版的近代史,算是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
熟悉是因为现在是格里历1789年初,法国国王还是路易十六,而陌生则是因为天主教已经被驱逐到了东欧,取而代之的宗教组织被称为圣殿教会。
不止如此,这个世界存在真正的恶魔,环伺在任何地方,随时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它们的眷属,被称作扭曲者的怪物,也在每个夜晚不知疲倦地袭击着眼前的活物,它们的肆虐让人们饱受着折磨。
“上帝是伪神,我们才是真正的救难者!”
这个时代的人们坚信着这个帮助赶走瘟疫和抑制恶魔的教会所宣称的话,毕竟如果连真正做到了拯救世界的英雄都不相信,那么还能相信谁呢?
而这个英雄,如今的教皇,一百年前升起的希望,亦被称作世间行走的神明!
亚兹将书本放在手边的写字桌的翻盖上,随后从沙发上起身,来到衣柜前,取出带有圣殿教会徽章的白色修士袍。
尽管因为过于粗鲁的动作险些将长袍扯坏,但终究还是将它顺利地穿在了身上。
他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黑色的头发,瘦削的脸庞,眉眼间似乎藏着超乎年纪的深沉,他的嘴唇虽然很薄,但嘴角自然的弧度依旧让这张脸充满了亲和力。
他的眉眼间露出沉思之色。
穿越到一名底子干净,无父无母,自幼在教会的福利机构长大且即将顺理成章地加入地位超然的圣殿教会的英俊年轻人身上,本该是令人高兴的事。
但相反地,他的心里此时却有着极大的顾虑。
问题就出在英俊和年轻上了。
“我以前不会被神父撅过吧?”亚兹忍不住对这张已经逐渐熟悉的十七岁的面孔发出灵魂拷问。
可惜身体里原本的灵魂已经不知所踪了,当然不会有知道谜底的人告诉他答案了。
摇摇头,亚兹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提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了这间屋子,随后锁上门,踩着吱呀吱呀的木制楼梯从二楼向下走。
今天是去教会报到的日子,同样也是退还房间的日子。
“克洛伊太太,这是钥匙。”
亚兹将钥匙和刚刚阅读的书籍放在柜台上,对着大厅中唯一正在忙碌的臃肿妇人招呼道:
“替我谢谢克洛伊先生,他的书帮了大忙了。”
“放在那就好了,我现在正忙着...”克洛伊太太先是不以为意地随口答着,转过头,却正好看到穿着修士长袍的亚兹,立时惊呼了一声:“卡法先生,您是圣殿修士?您怎么不早说?”
在亚兹的眼中,克洛伊太太身后的虚影从带点浅蓝的白色立时变作了鹅黄色,这意味着她的情绪从冷漠和不屑在极短时间内转变为紧张。
“你没有问,况且我不知道入住需要提供职业信息。”亚兹耸耸肩。
人会说假话,但灵魂不会,尽管克洛伊太太正竭力想抑制住自己的震惊,试图保持自己的仪态,但她的灵魂还是将一切展露无疑。
亚兹能看到灵魂的颜色,所以清楚该在何种场合做何种事情,他总是能想办法和大部分人建立良好的关系,这也是他能从乡下来到巴黎,并顺利通过考核的原因。
“卡法先...呃,大人,您误会了,我只是遗憾没有能给您提供更好的服务,如果可以,我希望...”
克洛伊太太慌张地解释,可眼见着代表着紧张和亢奋的鹅黄色逐渐变深,并有着向代表紫色的虚荣发展的趋势,亚兹打算尽快结束谈话,他并不想和对方产生太多联系。
“总之谢谢您的照顾,再会。”
亚兹打断了克洛伊太太,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失望,但谁在乎呢?
他并没有傻到认为对方是瞧得起自己本人,不过只是冲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罢了。
成为这里客人的第一天,克洛伊太太的眼神明显传达的是:哟,臭外地的来巴黎要饭了?
哪怕这个旅馆本身位处塞纳河东段沿岸的工厂贫民区,附近污水横流,人畜粪便满地,到处散发着恶臭,但这并不影响这里的人瞧不起乡下人,毕竟这里依旧是属于巴黎的地界,而巴黎的爷就是爷。
但总的来说,亚兹的心情还算不错。
来的时候周围的工人、混混或是流浪汉都对自己不屑一顾,甚至有的虎视眈眈,而此刻离开,他们的灵魂都对穿着修士袍的自己慷慨地展现了它们善意的一面。
谁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多些好人呢?特别是这样的时代,单纯的人很容易被腐蚀或是被吃得骨头也不剩。
教会能保护你在辖区内不受恶魔或扭曲者的侵扰,但法国政府并不会保护你免受人类的伤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巴黎,人比恶魔可怕得多。
亚兹宁愿听见恶魔在耳边低语蛊惑,也不想被一群壮汉围住抢夺身上一切值钱的玩意儿,然后被当作货物卖到其他地方。
顺着塞纳河一直走,穿过工厂区,很快就能看到一座高耸的哥特式教堂——
巴黎圣母院。
原先是天主教在巴黎教区的主教座堂,也可以理解为总部,不过如今已经改易门庭,成为了圣殿教会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