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自然知道这位太师的秉性,干脆直接侧过身,不去看那张万年顽石脸,留给同为老家伙的同僚一道孤傲背影。
见此情景,闻仲冷哼一声,不再管这老顽固。
他抬头,先行一礼,接着恭敬开口:“大王,深夜唤我等上朝,不知所为何事?”
作为文官之首,当朝太师,先王托孤大臣,自然要言百官不敢言之言,问百官最心忧之事。
听到问询,江喻收敛笑意,看了眼那张刚硬如铁的老脸,忽然以右手撑头,作沉吟状。
“先等等。”
“嗯?”
闻仲一愣。
不只是他,其他文官连同武将这边,见此情景,都面露疑惑。
紧接着,他们意识到了什么,暗自对视间,疑惑尽被凝重取代。
大王每回这般郑重,好像都有大动作!
难道,刚刚的和善,只是先礼后兵?
虽说大王之谕多于大商、于民有益,但,距离上次王谕才过半年,如今诸事未休。
再来的话……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闻仲心知百官如今难处,自然不能任由这种打破当下平衡的事发生。
略作思索,他当即侧过身体,神态冰冷,与身后的少师比干互换眼色:
“这次,换你来与大王说。”
看着太师的目光,一身青苍官袍的比干瞪大眼睛,额头瞬间冒起细汗。
他连忙踱步靠前,悄声开口:
“我来说?不妥吧!”
“有何不妥?”闻仲皱眉,低声疑问。
“太师,你也知道,自大王登基以来,所行之事,尽是利国惠万民之良策,我等臣子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以报帝恩,哪能因为这轻贱之身耽误王上伟业,你叫我说,这……我又如何开的了口啊!”
作为先王帝乙的胞弟,比干虽因庶子出身,无缘王位,但这六年间,见识过这位年轻大王所行之事后,早已被深深折服。
如今让他唱反调?那是能轻易使得动的?
闻太师见比干神态,不像能被轻易说服,果断不再尝试。
他目光如电,重新看向身旁的老东西:
“那,商容!”
“额咳咳咳!太师,你也知道。这人老了啊,身子骨就是不行,大王刚刚稍显龙威,我便心神俱荡,哎,这要是受了大刺激,我这条老命哟~~”
还未至知天命年岁的商容,一边扶着腰椎,一边对上太师的虎目,诉苦似得低声开口。
“知道你靠不住!”
闻仲低声冷哼,根据他对这老东西品行的熟知程度,自然知道再尝试已无用。
视线再次转动,这次锁定的,是文官阵营中的某位后起之秀:“费仲,你来。”
“我,我来?使不得啊!”
费仲脸色发白,音量极低,语速极快,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
“太师,你也知道,我资历尚浅……”
“……”
“竖子难教!”
闻仲额头青筋直冒,被这群“自家人”气得不轻。
思绪间,他忽然转动身体,由内变外,看向武将队伍。
然后,再次气血上涌。
只见,以黄飞虎为首的一众武将,此刻竟尽是抓耳挠腮之状,一副死也不和文官阵营对眼的姿态!
哪还有半分武将该有的庄严肃穆?
……呼!
暗暗呼出一口气,闻仲正了正心绪,微微挺胸看向上方,等待着大王的谕令,面露凝重。
罢了。
既然无人敢做这忤逆帝恩的事,那,终究只能由自己去做恶人了!
然而此刻,王座之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苍鹰?河马?黑熊?有意思,这些图案,竟还能变化?
半枕着右手,江喻看着新出现的图案,暗作思忖:“所以这次,是要独自搏杀这三种野兽吗?”
可随后,他又犯起了难。
“后两种倒还好,帝城外的山林就能找到,可,苍鹰?朝歌四周都是山川天险,茫茫天际,要怎么找?
“去朝歌城外,或者干脆让大臣们去想法子,倒是可行……
“但一次还好,要是隔三岔五就这么要求,那就显得太可疑了,况且,他们现在手头上的事都还没做完……
“还是要靠自己,而且,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思绪间,江喻忽然神情微动,耳廓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