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三十七年春。
大秦方士徐福领五百童男童女二次东渡寻觅海中仙山,欲求取长生仙药,为皇帝延续天命。却数月之后,杳无音讯。
适逢春祭,始皇帝自感寿数将近,便命奉常一部备无数金玉珠宝,佳肴美馔往皇城上天台行天祭仪式,欲求仙迹。
谷雨节气,又方细雨过后,土壤湿润,清风徐来,清凉的草香弥漫在人的口鼻之中,与隆重的场面形成强烈的反差。
日上三竿,暖风和煦,天色清朗,已正是适合祭祀的好时候。
咸阳城之外约莫半里路,期间四周草树丛生,独有一条青石大路通往上天台。穿过大路,忽而豁然开朗。
只见一座高约二十米,宽三十余米,由夯土做基底,呈金字塔状的祭台赫然矗立。台前有数十层青灰色土石台阶,直通祭台顶层,威严而庄重。两边更是立有四根白色石柱,燃烧圣火,长久不灭。
此时祭台的顶层,共有五名祀官,其余包括皇帝大臣等众人在内均整齐排列在台阶前,等待着祭祀开始。
“快些,祭天大礼将始,晚了便没了好位子。”
在众位大臣的身后,跪拜着上千咸阳百姓,他们是在听到官府要进行天祭的征召时,便放下手里的农活赶来上天台祭拜,沾一沾当朝天子的光。其中甚至不乏携带妻子儿女,陪同老父老母者,整齐有序,将上天台环绕,以期望是年丰收果腹。
此时始皇帝躺卧在不远的銮驾上,干瘦的身躯裹着厚厚的衣衫,面色枯黄,眼神黯淡。大海茫茫,仙山虚无缥缈,对于始皇帝来说,等到徐福寻仙归来也不知是何时了。
且不说成与不成,他害怕自己可能都等不到那个时候。
届时,若是身后百官搅乱大秦,加之六国余孽起兵反秦,便更是让他不安。这大秦的基业是否保得住,都将会是一个未知数。
厚重的号角声缓缓响彻整个咸阳城,威严而又庄重。同时十米高台上祀官们点燃了大火,将奇珍异宝,美酒佳肴尽数烧毁,欲送往仙界,献于苍天。
忽而间上天台下,万民跪拜,熟练的齐声高呼着:
“苍天在上,庇佑大秦万世长存!”
“苍天在上,庇佑大秦万世长存!”
始皇帝微眯双眼,看着上天台之上的熊熊大火,枯瘦憔悴的脸上却写满了无奈与惋惜,霎那间,他的眼中又仿佛闪过一缕期许,似乎是看到了仙人降临赐下仙丹的场面,可又如梦幻泡影,触之即灭。
“想朕征战半生,一统天下,立不世之功,最后也免不得要归于尘土。可怜皇室之中又无一人可胜任这大秦帝王之位,只怕日后果真要被六国而分地之!
朕,不甘心啊!”他心中无力却又悲愤的叹道。
当初那陨石坠落于民间,又恰逢自己出巡路过,在听说这天上之物后,出于好奇,便驾车亲自前去查看。可这不看倒也无事,看了却是将他气的不轻。
只见在那黑色陨石的表面,赫然写着“始皇帝死而地分”几个大字!
于是这位不惧六国强敌,强势横推天下的始皇帝再次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或许哪天自己归天之后,天下陷入纷乱,大秦疆土便危矣!
后来他开始广招天下术士,炼制仙丹,东巡出海,寻取长生不老药,甚至为之疯狂,竟逐渐脱离了朝政,不问国事。
何况长生丹岂是说炼就炼,长生不老药又岂是说有就有?耗费数年光阴,无数钱财且不说,不仅没能延寿,身体状况却是越来越差。加之立储一事,迟迟定不下,难道大秦数百年基业就要这样毁在自己的下一代手里?
他轻叹了一声,却忽然间再次眼神坚毅,摇头否定。
此时,上天台由祭祀品引起的大火熊熊燃烧,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又扩散开来,形成大片灰雾遮盖天日。短短片刻,竟使得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如同入夜一般,令人心悸。霎时间,又起风雷,鸟兽惊慌。
那浓烟已是消散无影,却又有刺骨的湿风击打在那些衣物单薄的百姓身上,使之脸色紧皱,难以忍受。
然祭祀未曾结束,他们便无法擅自离去,只能相互靠的更为紧凑,极力抵御着寒风的侵袭。
而始皇帝也因此眼睛微眯,几乎要挣脱不开了。一旁的赵高见状,忙将一件宽大的黑袍披在了始皇帝身上,并命令侍卫将銮驾团团围住。
后方的大臣也相互靠近了许多。
“方才还是晴天,怎一眨眼的功夫却像是要下雨了?”百官最前列,冯去疾与几位官员被侍卫包围着,他侧向身旁贴近冯劫说道。
“是啊,寻常天祭时从未发生过此等异象,确实怪哉。”御史大夫冯劫闻言回道。
二人齐齐看向天际。
只见黑云压顶,压抑的气息愈发凝重,巨大的雷龙贯穿苍穹,宛若世界末日一般。
而在雷龙忽明忽灭之间,竟然有一黑色身影忽然出现在其中,举手之间竟将雷电湮灭,乌云拂去。不到片刻,便再一次恢复到晴朗之色。如同梦幻般,转瞬即逝,惊呆众人。
“仙人,是仙人降临了!”忽而,有民众指向苍穹,惊呼道。
只见,清澈的天空中一名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衣袂翩翩,似不染尘世烟俗一般飘然而下。姿容俊秀,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七大仙帝追杀又如何,还不是让我活下来了?”他忽而冷笑道,却又是叹气一声。
“就是可惜,本源受损太过严重了,看来确实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了啊。”
而上天台下,始皇帝见到他,便急忙用沙哑无力的声音斥退身边的侍卫,并勒令赵高及众人将銮驾抬到上天台。
“快,朕要亲自迎接仙人!”他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仙人竟真的从天而降!
见此情形,百官民众有的疑惑不解,然有的却是在反应过来后激动万分。
没想到他们自己竟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仙人下凡!
“实乃上天恩德啊!”有百姓高呼。
“恭迎仙人下界!”见状,一些官员也是渐渐俯首恭敬地说道,其中更是不乏九卿大臣。
上万百姓,以及奉常、祀官也纷纷跟着这些官员共同俯首跪拜,齐声高呼:
“恭迎仙人下界!”
金阳看着下面的景象,略有些疑惑。
“世界残缺,没有一丝灵气,修真界还有这么一处小世界吗?难道是刚刚诞生出来的?”
“不对,按照时间和空间印记推算,此方世界少说也已经存在上百亿年了。难道是以其他规则运行的破损世界?”他断言道,而后看向下方。
却见万民跪拜,众臣俯首,场面极其壮观。当然对于他这个曾经凌驾于亿万人之上的仙帝来说,此事倒也没有多么令人兴奋。
可当他使用至宝探知过这个世界的规律后,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正说着,始皇帝却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到上天台上,金阳这时也是注意到了他,然并未多么在意,便准备离去,找个地方闭关,然后再利用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力恢复自身实力。
然此时,却见那皇帝身边的一名瘦高且手持拂尘的人微微俯首却高声呼唤道:
“大秦始皇帝,恭迎仙人下界,特此求取仙丹一枚,以求长生,望仙人应允。”
此时上万民众高呼过后却已是莫不敢言,生怕冒犯仙人,皆跪拜注视着。
故而赵高这一声显得极其尖利,清晰。
大秦皇帝?
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