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组成的军队，效率最高的地方，就是随时都可以拔腿就走。

把帐篷、木架往背上一扛，肩上搭着干粮袋子，武器挂在腰间，一手举着火把，还能腾出一只手，做点挖挖鼻屎赶赶蚊子之类的杂活。

闯王李自成一声令下，十几万大军迅速开拔，沿着早上出发的路线翻山越岭向南挺进，准备到五十里外的南口平原地带重新扎营。

只不过这次，李自成决心不再退回来了。

到了南口、昌平一线，再到北京城就只剩一个冲锋的距离了。

唯一让人隐隐有点担心的，就是把居庸关放到了背后，那里还有一万降军驻扎。

还有吴三桂，虽然山海关距离很远，但若吴三桂突然发起狠来，关宁铁骑的冲锋能力不可小觑，平原大营可能会损失惨重。

“还是李岩兄弟有远见啊，提前镇住了各路降军，目前局势稳定，明日定可一战而定天下……”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李自成站在山巅，吹着夜风，牛金星和刘宗敏分立左右。

敷上华山派的金疮药，右眼的伤口已然好了许多，只是不知袁承志去了哪里。

遥望着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火龙，在崇山峻岭之中蜿蜒盘旋，而更远处的北京城却是黯淡无光，不禁心头重又燃起万丈豪情。

“大哥，要我说今晚就是好机会！”

刘宗敏粗声粗气的：“狗皇帝以为我们败了军心不稳，今晚定然疏于防范，若是让我带领一万精骑突袭……”

“不妥不妥，”

牛金星轻笑道：“不必如此着急，今晚且让部队稍作休整，稳住降军和吴三桂，让我军安全无忧，待明日刘芳亮从南边赶来，令其佯攻外城，而我大军从北面全军压上，先打下德胜门……”

“不！先打朝阳门！”

李自成突然发怒：“从哪失去的，本王就要从哪夺回来！宗敏兄弟，明日你打前锋！”

刘宗敏哈哈大笑：“遵命，大哥！待会安营之后，某家就去找陈圆圆干到天亮，明日保证龙精虎猛，第一个冲进朝阳门！”

听到“陈圆圆”三个字，牛金星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闯王、权将军，这陈圆圆可是吴三桂的爱妾，是不是谨慎一点？”

“嗐！一个女人算得什么？那吴三桂也算条汉子，岂会为一个娘们跟我翻脸？”

刘宗敏大手一挥，满不在乎。

李自成也颔首赞同：“宗敏兄弟说得对，本王相信那吴三桂是看得清大局的。”

牛金星一揖：“闯王英明，是在下多虑了。”

“报……”

一个小兵急步跑来，就在李自成身后跪倒：“启禀闯王，我军后军辎重即将开拔，黎志升将军请闯王示下，那些明朝降官降将如何处置？”

李自成问道：“有多少人？”

“回禀闯王，总数一千二百余人，从一品大员到九品小旗都有。”

“这么多？”

李自成惊笑道：“那北京城岂不成了空壳？明日崇祯不会亲自出城找我单挑吧？”

牛金星凑趣笑道：“也许他还能找几个百户顶一顶，连夜都封为大将军大都督什么的，然后明日这些人都戴着大将军帽子开门投降……”

刘宗敏也大笑：“哎哟，那某家岂不还得赶紧把俘虏的百户给他送回去？免得狗皇帝上朝一看，哦嚯，连百户都不够？那可就太难看了吧？”

三人一起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