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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推断下来,木森倒觉得自己是这盘棋里唯一尴尬的角色,输了也就罢了,倘若真的赢了,即使李理和秦思思不说什么,他也会觉得很别扭。但是无论如何,木森决不会轻易的输掉这盘棋,与棋道的信念让他无法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大概就是功利围棋带给自己的困惑吧?哎,真的是很想念以前的日子,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关乎的只是棋,却再也没有人为的因素,是不是自己走的太远了呢?”在接近棋会的大门的时候,木森满脸苦笑的如是想着。

“三儿,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啊?昨晚没睡好吗?”正在棋会门口等着木森的李理笑着的问道。

“木先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你昨天怎么不和大理一道回去呢?宾馆的房间都给你预定好了呀。”秦思思在李理的身后笑嘻嘻的向木森伸出了手。

“我听大理说,你怕今天赢了我会不好意思,才不去的,是这样吗?”秦思思不等木森开口,又直接问道。

木森愣了愣,慌忙说道:“呃,秦秦小姐你好,我这个这个”

李理笑道:“好了好了,三儿,你不用说什么了,思思这是在逗你玩呢。”

秦思思捂住嘴,在一旁‘咯咯’的笑着,说道:“我才不是逗他呢,我听说木先生还没有结婚,你今天要是输给了我,我一定帮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我们队里的姐妹可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哦。”

这一番话将木森说的满脸通红,心中暗暗埋怨李理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女朋友。

李理在一旁笑道:“思思,你就不怕到时候有人给你穿小鞋吗?”

秦思思笑道:“谁?是歌磐那小丫头吗?我才不怕她呢。”

秦思思的笑声愈盛,用眼得意的看着尴尬的木森,李理在一旁向木森耸了耸肩,做出一付无辜的样子。

木森看这俩人,心中不由的一阵轻松,此时便是一个傻子站在这里,也能明白李理和秦思思的这一片心意,

李理见木森的脸色逐渐放松,心中大是高兴,说道:“好了,三儿,你以后可不能再叫什么秦小姐了,你得改口叫一声嫂子了。”

木森眉头一扬,惊喜的问道:“怎么,你们要结婚了吗?”

李理点了点头,笑道:“是,你就想着怎么准备给我的贺礼吧。”

木森在心中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想起自己和李理一个是为了心中的理想而在商海里拼命的奋挣,一个是为了心目中的棋道而默默的潜行,这匆匆的一弹指,三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而今,李理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命里的归宿,在为这位朋友加兄弟感到高兴的同时,木森也有些些的失落。

木森握住李理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能说出来,只是朝着李理用力的点点头。

李理也拍了拍木森的肩膀,笑道:“好了,时间快到了,有什么咱们晚上再聊吧,记住了三儿,今天无论你是输是赢,我都等你喝酒。”

木森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秦思思,便兀自转身走进了棋会。

看着木森的身影,秦思思忽然有些些的感动,笑道:“大理,你知道吗?我看见你们俩,真的是有点嫉妒呢,这就是友情吗?怎么在咱们女孩子里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李理澹澹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友情,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兄弟。”

秦思思走进对局室的时候,木森早已坐在了棋盘前,看到秦思思,便立刻站了起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秦思思小声的说道:“大理和我打了个赌,他说你一定会赢我,你可别让你的好朋友失望哦,你可要千万小心一点,我也很厉害的呢。”

木森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接下来棋局正式的开始,猜先的结果是木森执黑,秦思思执白。

木森的第一手棋照例是落在了星位上,秦思思沉吟片刻,应在了对角的小目上。木森不假思索的也应了个小目,他研究过秦思思的棋谱,知道她执白时喜欢以星小目开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自己的第三手棋便可以布成一个完整的中国流了。

自从刘长风去世之后,他对中国流的布局便有了异乎寻常的偏爱,执黑的时候,十盘棋倒有九盘是以中国流来开局的。其实在木森的心里,他对中国流并无特殊的喜爱,他知道布局不应是一成不变的,这样容易限制自己的思维,也容易给对手以有乘之机。但是往往在对局的时候,他经常会不由自主的下成中国流,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必然的原因,他只知道,当自己布成了这样的开局后,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间萦绕,那是一种熟悉的,可以让他心安的感觉。

木森清楚的知道,这样的感觉来自于他对刘长风的缅怀,来自于黄鹤楼外那悠悠的白云深处。

这次比赛的对局室对木森来说并不陌生,他上次参加的名人赛也是在这间对局室里进行的,那一次恰巧也是八强战。

与上次相比,对局室的格局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同样的桌椅,同样的棋具,唯一不同的,只是参赛的棋手有了根本的变化,对木森来说,除了秦思思之外,参加这次比赛的棋手他一个也不认识。

再次的坐在这里,木森的心情有了不同与上次的感受,他不再局促,也不再紧张。没有了记者刻意的追问,也没有了那些异样的眼光,这使他可以很平静的坐在这里,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里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天地。

秦思思果然是以星小目来开局的。

木森没有犹豫,信手布下了中国流,落子的那一刻,他有些恍忽,仿佛又见到了什么。

这一次对局对于秦思思来说,完全是一场遭遇战,她甚至没有看过木森的棋谱,她不知道木森的行棋风格,也不知道木森是喜欢实地还是喜欢模样,她更不知道俩人之间到底有没有差距,如果有的话,这种差距又会有多大呢?

秦思思有些苦恼,她知道木森对自己必然有过一些研究,她的大部分正式比赛的对局棋谱在所有的围棋网站都可以随时的查阅,与此相反的是,她竟很难看到一张木森的棋谱,她对木森所有的了解只来自与李理的介绍,但是让一个勉强算的上是业余五段的棋手去记下一张完整的棋谱,这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所幸的是,费立新曾介绍了一点他与木森的那盘对局,但这几乎是一年前的对局,对秦思思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而让她印象深刻的只是双方彼此互送的几个勺子。

秦思思再一次的落子,她挂在了黑棋的星位角上。

木森跳守,标准的应对招式。

秦思思小飞进角,木森守住了三三,秦思思再打大飞,俩人都有意识的将开局下的很平稳。

木森沉吟了片刻之后,挂在了白棋的角上。

秦思思抬头看了一眼木森,她听李理说过,木森的中盘力量很大,算路也极深,官子也相当的不错,而他唯一欠缺的是布局的工夫稍差,如果想战而胜之,必须在布局时就要取得一定的优势,否则的话,等进入了木森擅长的格局,再想去赢棋,怕就是难上加难了。而到目前为止,秦思思显然是忘了李理的话,她只想着对手的实力可能会高出自己一筹,而且自己对木森也没有什么直观的了解,心里不自觉的就想下的平稳一些,期望着能以稳求胜。

念及此处,秦思思不由的有些犹豫,按现在的局势来看,双方的布局都极为平凡,也极为平稳,现在想在布局上做点文章,怕是为时以晚,中国流的特点便是攻守兼备,如果自己想有意识的打乱对手的阵势,必然要冒一定的风险,只是这样的冒险究竟值不值得呢?

“是继续按现有的步调行棋,还是下的强硬一点,力求打乱对手想平稳布局的意图呢?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下面的一手棋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患得患失的秦思思在布局尹始,便陷入了她在这盘对局里的第一次长考。

第八十六章布局

木森没有想到,秦思思的棋风竟然如此的凶悍,在初盘时便率先的发难,她在中国流的阵势里坐碰右靠,极尽无理之能事,而自己想平稳开局的意图也被彻底的打破。

只是这样的局面对木森来说,已然是碰到太多太多了。在成都的这段时间里,他与职业棋手有了数百盘的对局,刚一开始,那些职业棋手无不是以上手的姿态来与木森对局,甚至有的人把这样的对局当成了指导棋来下。他们经常会将自己研究的一些布局上的新手在与木森的对局里加以演练,而这些新手经过实践,往往并不能成立,也因为如此,这些新手就变成了实际意义上的无理手。而刚开始与他们对局的木森因为经验的欠缺和布局功力的薄弱,也经常会被这些无理手所困扰,但久而久之,也让他练就了一套开局时就与对手缠斗的工夫,也因为如此,木森对布局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相比较而言,对付秦思思此刻的战法,木森更显得游刃有余。

棋至中盘时,因为秦思思贸然的打入,白棋竟被木森生生的割出了两块孤棋,而此时双方的实地倒是相差无几,但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无关乎与双方实地的多少,而在于秦思思是否能将这两块孤棋成功的做活。

而此时,面对这样的局面,秦思思在心里对李理所说的话,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认识。第一便是对木森中盘的力量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秦思思在女子棋界里也素以力量着称,而她的这种力量在与男棋手的对局里也未见得差,往往还能战而胜之,但是今天在与木森的对局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而让她更为吃惊的是木森的计算力,在数个局部的争斗中,对手每一步都算的很精确,而自己经常是棋差一招,从而导致了全局的被动。另外,始于李理说的木森的布局稍差的话,秦思思也有了认识,但是这种认识却是迥然不同于李理的说法。基于李理原先的说法,秦思思为了在布局时取得领先,下出了一系列的强硬的着法,她原以为木森会在此做出一些让步,但是在对手做出了相应的反击之后,她终于明白,木森的布局水平只可能在自己之上,却决不会在自己之下。但是这时候的醒悟似乎有点晚了,秦思思为了不至于立即崩盘,便一招强似一招,下出了近乎于无理的着数,而随着木森的反击,秦思思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欲罢不能的滋味,基于第二点的认识,在秦思思的心里,甚至已经做好了棋局结束后怎么对付李理的打算。

“叛徒,叛徒,死叛徒,臭叛徒,害我吃这么大的亏!”秦思思在心里忿忿的骂道。

“啊切”正在钱立的办公室聊天的李理忽然打了个喷嚏。

“咦,李总怎么了?是受凉了吗?”钱立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鼻子有点痒。”李理抽了抽鼻子说道。

“是吗?这年轻人可要注意保养身体哦,千万别那什么的啊。”钱立笑嘻嘻的说道。

李理愣了一下,随即反映了过来,笑道:“老钱啊,真看不出来,你也有花花肠子啊,唉,可惜啊,你老人家现在已经是年华已逝,青春不再喽,嘿嘿,你就羡慕我吧。”

钱立哈哈大笑,说道:“李总啊,我觉得现在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一句话,对我的胃口。”

李理将刚喝进嘴的一口茶‘扑’的一声喷了出来,说道:“老钱啊,拜托你说话检点一些好不好,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钱立呵呵一乐,说道:“对了,李总,你今天怎么不和我打赌了?”

李理笑道:“这个赌怎么打?我赌谁输赌谁赢呢?赌思思赢的话,实在是没把握,赌木森赢的话,要是让思思知道了,我不死也得脱层皮。”

钱立笑道:“你敢说思思赢不了?当心我告诉他哦。”

李理摇头道:“老钱你不是这种人,再说,就是当思思的面我也敢说她赢不了,只是赌却是打不得的,性质变了,那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啊!”

钱立也摇头,叹道:“看来又一个‘气管炎’诞生了。”

李理笑道:“什么叫又一个?看来老钱你也不例外啊!”

钱立大笑,说道:“彼此彼此。”

李理也笑,说道:“同好同好。”

俩人相对大笑了一阵,引的室外的人纷纷探头进来张望。

李理好容易止住了笑,说道:“老钱,你是不是打赌打出瘾头来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这有个赌你打不打?”

钱立笑道:“打不打赌我倒无所谓,只是你的烤鸭的滋味还是不错的。”

李理掏出烟来,敬了一只给钱立,钱立却伸手挡了回来,说:“戒了。”

李理也不勉强,自顾着点上烟,说道:“这样,老钱,咱们就打这次新人王赛的冠军是谁,怎么样?”

钱立问道:“这怎么打?八个人,谁都有可能获得冠军,而且实力也都相差无几。”

李理说道:“这好办,我就赌这次的冠军是木森,如果是其他人获得了冠军,不管是谁,都算老钱你赢了。”

钱立笑道:“那你岂不是吃大亏了吗?”

李理笑道:“我要的就是这口气,再说了,这获得冠军也不过就是连胜三场的事情。”

钱立一拍腿,说道:“好,要是这样的赌我都不打,那我岂不是成傻子了吗?我赌了,咱们还是老规矩,全聚德的烤鸭。”

对局室内,秦思思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钵里,向裁判示意自己中盘认负。

此时棋盘上的形式对秦思思来说,再无一处可争胜负的地方了,她原先的两块孤棋倒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只是这活的代价却未免大了点她原来的实地倒没有消减,但也并未增加,而木森通过攻击她的两块孤棋,却至少长了二十目的空。在秦思思这样的职业棋手的眼里,这棋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即便是扣除黑棋的贴目,这剩下来的十几目的差距,在大官子的阶段,这绝对是不可逾越的。

木森见秦思思认输,虽早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但还是微微的怔了一下,等签过字之后,他轻声的问秦思思,是否马上复盘?

秦思思轻轻的笑道:“等有机会咱们再复盘吧,我现在要去找一个人算账。”

木森呆了一呆,问道:“算账?”

秦思思笑而不答,将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完之后,便转身兀自离开了对局室。

木森叹了一口气,隐隐的料到某人要倒霉了,想了片刻,自觉自己还是呆在对局室里比较好一点,摇了摇头,便转身来到其他的比赛台前,静静的观望着。

木森慢慢的踱到四号台前,他因为怕打扰到对局的棋手,只是离着两米远的地方静静的瞧着。

对局的双方一个是和木森年龄相仿佛的人,另一个看上去要年轻了很多,大约二十岁的样子,圆圆的脸,一双小小的眼睛。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圆脸的小伙子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当眼光转到木森的身上的时候,不由的微微的怔了一怔,忽然张大了嘴,冲着木森笑了笑。

木森也是一愣,随即微微的点了点头,还了一笑。

木森见那小伙子表情友善,不由的近前了一步,仔细的观看起俩人的对局来。

木森看得仔细时,不禁有些惊讶,原来此时的棋盘上不过寥寥的数十手棋,正是堪堪进入了中盘,而此时离中午封盘的时间大约只有十分钟的样子了。

木森又转头看了看其他的对局,虽然进度比这盘棋要来的快一点,但是想在中午封盘前结束比赛几乎是没有什么可能。

木森又看了会圆脸小伙子的对局,等将整个的形式做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后,却仍不见俩人落子,便心生无趣,转身离开了对局室,走时又回头看了圆脸小伙子一眼,隐隐的竟盼着他能赢下这盘棋来。

木森一出对局室,便被迎面而来的几个记者围住,这次新人王赛虽然不是顶级的赛事,但由于看点颇多,来采访的记者倒也不少。

等木森好不容易从记者堆里钻出来的时候,却见李理正双手抱胸,冷冷的盯着自?

?看着。

木森愣了一下,问道:“大理,你怎么了?干吗这样看着我?”

李理冷冷的道:“你小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木森飞快的看了看四周,见人都走的远了,这才问道:“到底怎么了?大理,你是怪我赢了这盘棋吗?”

李理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呢?你小子赢就赢吧,干吗杀的人那么惨?”

木森呆了一呆,正想说什么,却见李理愈发的激动,道:“你小子干吗一点情面都不留?好歹也要让一点啊?就算不照顾你嫂子的面子,你也得为我想想吧?”

李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道:“你小子瞧瞧,我都惨成什么样了?差点就成红烧猪耳了。”

木森看着李理通红的耳朵,忽然想起秦思思算账的那句话,不由的放声大笑起来。

李理见木森笑的前仰后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三儿,你可真他妈的给我长脸,我明明对思思说你布局不行,你却偏偏在布局上赢了思思,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给思思骂的连上吊的心都有了,不行,你小子得补偿我,今天中午的饭就归你请了。”

木森忍住笑,说道:“行行,没得说,中午我请。”

木森的话音未落,旁边却传来秦思思的笑声:“不行,晚餐也得你请,不,还有明天,还有后天,等你哪天不比赛了,咱们这才算完!”

李理一拍木森的肩膀,说道:“对,思思说的对,咱们就吃到不比赛的那天,要是你能拿到冠军,咱们还要加三天,以示庆祝。”

木森苦笑道:“我倒是很想拿冠军,只是照你这样吃下去,我怕是冠军没拿到,就给你吃的破产了。”

秦思思笑道:“没关系,没钱我借你,反正这次冠军的奖金很丰厚,不怕你不还。”

木森呆了一呆,忽然一把搂住李理的肩膀,轻声的笑道:“大理,你可真娶了个好老婆,恭喜你啊!”

第八十七章恶战

木森斜靠在床上,悠悠的吸着烟,眼睛里不时的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今天的这一盘棋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不同与前天和秦思思的那盘对局那盘棋里,许是因为李理的缘故,木森没有丝毫必胜的念头,那仿佛就是一场和朋友之间的普通的对局,无论输赢,对木森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虽然到最后因为双方实力上的悬殊,木森还是很轻易的拿下了比赛,也尽管这样的结果与木森来说并没有丝毫的胜利后的快感。

但是今天的这盘对局却完全不同,在和对手猜先的那一刻起,木森的全身便涌起了一种无穷的战意和一种对胜利前所未有的渴求,那一刻,木森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而导致全身微微的发颤,他有些惊讶自己的这种感觉,也有些彷徨或者说是恐惧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惊讶和恐惧只是一瞬间的闪念,片刻后,对战斗和胜利的渴望,又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和应着这种渴求。

那一刻,也让木森想起了竹田临走前说的那一番话。

今天的比赛依然是木森执黑,他的对手是王卫华五段。

木森对国内大部分的棋手都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虽然大多未曾谋面,但这并不影响木森在一听到他们的名字之后,就可以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出与其相关的资料。王卫华也不例外,当木森昨天得知自己在半决赛里的对手是素有‘小诸葛’之称的王卫华后,他的脑海里便立即闪现出王卫华近期的对局棋谱。

与秦思思的苦恼是一样的,对王卫华来说,这是一场完全的遭遇战,他只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一个成绩不错的业余棋手,除此之外,王卫华对木森所有的了解仅限于前天木森和秦思思一战所留下那张的棋谱。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战还未开始,王卫华便已失去先机。

木森的第一手棋依然落在了星位上。

一分钟后,王卫华同样将子落在星位上。

木森的第二手棋再次的将子落在了水平的星位上,二连星的开局。

在木森落子的同时,王卫华的眼里有一丝的诧异,他可能听说过对手偏爱中国流的布局,沉吟了片刻后,面对对手的变招,王卫华同样应以二连星。

又是一颗星,二连星的开局衍变成了三连星的开局!

斜靠在床上的木森扔掉手中的烟蒂,他从兴奋中已渐渐的走了出来, “今天的布局应该算是成功的吧?” 木森开始在脑海里重新的演算今天的对局里的每一步棋,“至少,从最后的结果上来看,当时的选择还算是不错的。”木森如是的想到。

没有刻意的准备,甚至没有在正式的对局里使用过这样的布局,木森只知道,在今天的对局里,三连星将是自己最佳的选择。

木森不知道对手是否研究过自己,但他知道在这样高水平的比赛里,一成不变的布局将是自己最大的隐患。如果对手使出具有针对性的新手,也无论这种新手是否完全的成立,自己都必将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思考。而现在自己在布局上的改变,说不上是出其不意,但至少可以预防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三连星的布局,最平凡的布局,却也是包容了万千变化的布局,这样的布局对木森来说,也正暗暗的应和了他此时心中的那种无穷无尽的对战斗和胜利的渴望!

比赛结束后,秦思思便对木森在布局上变通表示了赞同,据她所说,现在的年轻棋手都比较喜欢研究一些针对常见布局的新手,而在实战中,他们的这些新手往往会让对此疏于研究的老棋手们狼狈不堪,经常是棋至中盘便投子认负了。

“如果说布局没有落后的话,那么对手在中盘时的那一手扭断应该是自己最后获胜的根本原因吧?”房间里,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木森从床上坐了起来。由于王卫华在比赛失利后,可能是因为心情比较难过,并没有和木森进行赛后的复盘,所以,已经完全从兴奋中平复过来的木森,开始不自觉的在脑海中对今天的这盘棋进行仔细的分析。

“他的那手扭断似乎是没有看见自己在二路度过,否则的话,他不会那么早的就要求战斗,不错,应该是这样的。”

上午的比赛里,王卫华在布局稍微落后的情况下,下的依然是不紧不慢。由于本次比赛采用的是中国规则,即黑贴七目半,木森想要将自己的先手之利转化成盘面八目的优势,确实有着不小的压力,这也可能是王卫华并没有显得着急的原因。当然,想让王卫华这样的职业棋手在心底对一个业余棋手进行真正的重视,怕也是不现实的,无论如何,职业棋手与业余棋手之间的那种巨大的差距,以及人们对这种差距的认识,并不是一个刚刚打进新人王赛的木森就可以弥补的了的。

正是一种这样的认识,或者说是这样的一种轻视,当棋至中盘时,王卫华发现布局时与对手拉下的差距正有渐渐扩大的趋势,也正因为这样的一种发现,在他心生懊悔的同时,也渐渐产生了急躁的情绪。

棋从断处生,扭断!

在木森从容的化解了王卫华一系列的强硬着数后,终于迫使王卫华下出了这一手更加强硬的扭断。

但正如木森赛后所想的那样,王卫华在下出这一手扭断的时候,确实是忽视了木森在二路的度过。在王卫华看来,这一手扭断必然会使对手进行两线做战,虽然这两块被断开的棋都不大可能被吃掉,但是自己大可以通过攻击来扭转目前的劣势,甚至因此确立最后的胜势,也不无可能。在王卫华的心里,这一手棋是战斗的宣言,也是他最后的胜负手!

然而,此时的木森却有着与王卫华截然不同的看法,在他确信自己的一块棋可以安全的度过的同时,他毫不犹豫的长出了另一边的棋子,在他看来,只要安全的将这块棋做活,这盘棋也就该结束了。

“如果这盘棋就象当时那样平稳的走下去,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如此的兴奋,真是不可思议,此后的战斗所带来的刺激与快感竟是那么的强烈,这怕是自己以前从没有体会过的吧?很难相信,在对手再一次下出强手的时候,自己竟然会产生那么强烈的战斗yu望,那是一种想将轻视自己的对手撕裂的一种冲动!这算什么呢?是对对手无理的一种惩罚吗?其实在当时,自己有很多种简单获胜的方法,但是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最强硬的一种呢?这种强烈的战斗yu望到底是刘大哥带给我的多一些,还是师兄带给我的多一些呢?唉,不知道这样的yu望到底是对还是错,这真的是自己必须要走过的吗?”木森叹了一口气,又再一次的沉浸到对棋局的思索当中。

在木森果断的长出一边后,王卫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己的这一手扭断竟不成立!被断开的这块黑棋可以通过做眼来巧妙的将自己连回,如果自己先手阻度,那么黑棋可以就地做一只后手眼,在加上原本就存在的一只眼,这块黑棋竟意外的是净活,这一手度也忒巧妙了点!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虽然这手扭断并不能马上肯定就是恶手,但是要将它作为扭转局势的胜负手,却未免可笑了一点。

木森长出一子之后,王卫华陷入了开局以来的第一次长考,直至中午封盘的时候,王卫华终于是选择了一个打将来结束了这次长考。

木森在中午的这段时间里,显得比较轻松,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甚至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又小睡了片刻。下午一点半,当他再次走进对局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旺盛的斗志,然而当时的木森并不知道,在下午比赛开始的十分钟后,他的这种斗志将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王卫华走进对局室的时候,脸色十分的阴沉,他甚至没有去看木森一眼,而当时的木森也恰恰向他投去了一抹微笑。

下午的第一手棋,木森应了上午封盘前王卫华的那手打将。

经过一中午的时间,王卫华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如果只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这盘棋自己将必输无疑,然而这种结局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尤其是输给一个业余棋手更是让他无法容忍。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个对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业余棋手了,无论是从他的战绩上看,还是从他的实力上来看,这都不是一个业余棋手所能拥有的。但是无论如何,他毕竟还是一个业余棋手,职业棋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同一个业余棋手,这未免太可笑了点,这个笑话别人可以接受,但他王卫华却决不可以接受。输一盘棋他可以接受,但他不能接受的是媒体的嘲笑在木森完胜秦思思之后,媒体上大肆炒做的主题就是今天的这场对局――‘职业棋手能否对抗业余风暴?下一个倒下的将会是谁?’。

王卫华很清楚,要想改变这样的局面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战胜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用尽一切的方法,不惜一切的代价,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笑着离开棋盘。

王卫华压住了木森长出来的白棋。

木森再长。

王卫华转向靠在了黑棋星位上的一子,它所对的方向正是长出来的那块黑棋。

双方的这三手棋加上木森下午开盘时的第一手棋,刚好用去了十分钟。

“这一手棋不能不说是强硬至极,但却又是无理之极,如果自己只是简单的逃出那块棋,虽然自己的角上必定会遭受对手的搜刮。但是按照当时的局面来看,自己只要安全运转,盘面十目的优势仍是不可动摇的。”房间里,木森点了根烟,然后又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憋闷的空气让他的神经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如果是回到了几个月前,自己想必会捡最安全的下法来走,但是当自己看到有可能会将对手中腹的一块棋全歼的时候,竟然会那么的兴奋,以至于因为这种兴奋而全身微微的发颤,唉,如果那时候可以抽口烟该有多好啊!”木森如是的回想着,他到现在还不清楚正式的对局是否可以抽烟,至少在他看来,这是很不礼貌的,也是不尊重对手的一种表现,对于这个问题,他甚至不好意思去问一问李理。

第八十八章变化

木森夹住了王卫华靠在星位上的一子。

这一手棋也意味着木森放弃了在角部的实地,他的意图很明显,他将全力的攻击中腹的白棋,争取以最大的优势来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一手棋比王卫华刚走出的强手更加的强硬,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走出这一手棋,确实要冒一定的风险尤其是胜券在握的情况下。

这一子刚落,在研究室观看这盘棋的职业棋手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轻呼因为媒体的渲染,这盘棋吸引了大多数在研究室观战的职业棋手,职业对业余,孰优孰劣,同样是他们关心的话题。

这一阵的轻呼里,有赞赏,有疑惑,也有郁闷。

发出赞赏的呼声的是那些酷爱战斗的棋手,对局中,只要有可能,他们总会用自己手中的棋子最大限度的将对手的阵势碾压成齑粉,或在战斗中欢呼,或是在战斗中挣扎,无论输赢,战斗都将是他们不二的选择,木森这一手强硬的反击和因此而产生的气势,令他们击节,令他们神往。

而发出疑惑的呼声的则是那些更讲求胜负本质的棋手,在他们看来,围棋的世界就是胜负的世界,胜利对他们来说永远大于一切,除了胜利,他们拒绝接受所有的一切。而千万条取胜的道路,他们也总是选最安全和最有可能的那条来走。此时,同样的一手棋,在这些讲求实际的棋手们的眼里,木森至少是不明智的,甚至是疯狂的。

只有一个人是郁闷的,那就是一根接一根正勐抽香烟的李理,在木森的这一子未落之前,他甚至已经开始替木森计算如何来收官了。但是现在的局势显然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开始越来越不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加兄弟,木森与以前迥然不同的棋风,让李理在疑惑的同时,也开始在心里愤愤的咒骂起来,他不能容忍木森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去疯狂的战斗,虽然李理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业余棋手,但他也能看出这种战斗将要冒多大的风险。

而在李理苦着老脸狠狠抽烟的时候,同样喜爱力战的秦思思却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

木森的这一手夹却正是王卫华所希望看到的,他很清楚,通过正常的手法已经很难挽回败局了,他刚才的一手靠也正是希望引起木森的反击,唯其如此,方可乱中取胜。他已经做好打算,如果木森退以求全,他将以更无理的着数来激怒对手,在此劣势下,他已无所谓输棋,他只怕对手不乱。

王卫华从上面扳住了木森的这一子,如果对手打吃的话,他的下一招将会反打,虽然对手在角部会长出十多目的空,但王卫华有七成的把握将木森长出的那块棋绞杀,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木森毫不犹豫的反扳,没有丝毫的妥协,中腹的那块白棋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他已经没有办法按捺住自己战斗的yu望。

王卫华并非不知道木森的想法,但是在已无法两全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夺取原本属于黑棋的角空,在拉近双方实地上的差距之后,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中腹的孤棋上,活则胜,死则负。对王卫华来说,中盘投子和最后的半目之负没有根本的区别。

王卫华明白,木森也明白,双方都心照不宣的各自行棋,这一盘棋似乎更象是在斗气。

“从当时的局势来看,将长出的那块棋与角部连接起来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这样的话,黑棋的盘面至少在十目以上。选择当时的那种下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能是对手那种无理的手法和凶悍的气势激怒了我吧?又或许是自己在潜意识里根本就有这种好战的欲求呢?”窗外的风悠悠的吹来,冷静下来的木森对自己在棋局里的表现感到一些疑惑。

“其实在对手选择了实地的同时,就已经宣布了这盘对局的最终结果,接下来的战斗更象是一种表演,或者说是一种单方面的屠戮,只是对手的那种顽强倒是很让人吃惊,如果换了是自己,恐怕早就投子认负了吧?这样的顽强是因为对胜利的渴望?还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业余的棋手呢?”木森轻轻的摇了摇头。

最终,这一盘棋一共是下了两百零八手,王卫华在确信自己整块棋只有一只眼的情况下,终于是中盘认负了。

赛后没有复盘,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木森,王卫华在收拾完棋子后就匆匆的离开了对局室,他到底还是输了,而且输的如此的难看。

“业余棋手完胜职业棋手,明天报纸的标题会是这样吗?”王卫华在离开对局室的时候,痛苦的想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木森又点了一只烟,当回忆完对局的全过程时,木森不禁有了一种放松的感觉,他看了看手中的表,现在的时间是十七点二十分。

“大理该过来了吧?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呢。”木森如是的想。

“后天自己的对手是谁呢?应该是那个圆脸的小伙子吧?离开对局室的时候,他的形式相当的不错,赢下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对了,他好象姓费,和大理似乎很熟的样子。”

“按照自己现在的实力,赢下最后一盘棋应该还是有些把握的吧?今天的棋从内容上来看,确实存在着很多漏洞,但是这一种必胜的气势却是从未有过的,如果能在保持冷静的思维的同时,也能保持这股必胜的气势,那么后天的比赛将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但这必竟还只是新人王赛啊!如果换了张清弈是我的对手,我还会有这么大的自信吗?”

当木森沉浸在漫漫的思绪当中时候,他的房门被重重的敲响。

木森掐灭手中的烟蒂,走过去将房门打开,如他所想,门口站着的正是李理。

“问你一个问题。”木森没头没脑的说道。

“什么?问我问题?”李理愣了愣。

“是,大理你说说看,如果我现在和张清弈下一盘棋的话,我有几分赢的可能?”木森问道。

对木森的这个问题,李理显然是感到有些吃惊,沉吟了片刻之后,李理说道:“以我的水平,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桉,但是我想你如果能发挥出今天的水平和对局时的那种气势的话,你至少有一半的机会。”

木森点了点头,说道:“你也认为今天的棋我下的很有气势?”

李理笑道:“何止是有气势,简直就是他妈的恐怖,你不知道研究室里的人是怎么评价你的,他们说你也许不是最有实力的棋手,但绝对是最有天分的棋手,黄会长还拿你做例子,教训了一顿那些小棋手,呵呵,那些职业棋手们算是恨上你了。”

木森闻言,只是澹澹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李理说道:“哎,你是怎么想起问我这个问题的?这好象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

木森反问:“你很吃惊吗?”

李理笑道:“是,我是很吃惊,不过我很喜欢你提这样的问题,这说明你现在已经开始慢慢的在改变自己了,这样的你更真实,也更生动一点。”

木森苦笑道:“我真的是改变了吗?”

李理点头道:“三儿你还记得吗?自从你到了成都之后,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木森回答道:“应该是我来棋会参加名人赛八强战的时候吧?”

李理说道:“不错,就是那次,你和张清弈比赛后,我就发现你变了,但当时你改变的只是你对生活的认识和态度,但这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对棋的认识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嗯,怎么说呢?具体是什么样改变,我也说不好,我只是发觉你更自信了,也更好战了,就拿你刚才问的问题来说吧,一年前的你是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

木森仍是苦笑,说道:“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这种变化,只是我不清楚,我的这种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我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妥,却又说不出来。”

李理不以为然的说道:“说不出来就不说,反正我觉得你的这种改变是好事情,好了,我们先去填肚子,思思还在楼下等着呢。”

木森返回房间穿上外套,然后和李理一同走出了宾馆。

“顺便问一句,今天还是我请客吗?”刚出了宾馆门,木森就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李理笑道:“要不然我大老远的跑来干吗?哎,你明天还是搬过去住吧,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吃你这一餐饭,要整整走上十来分钟啊!”

木森笑道:“你这句话还真提醒了我,我今天晚上就换一家离这更远的宾馆,我让你看到吃不到。”

李理冷笑道:“这就能难倒我吗?你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我要是盯上了一个人的口袋,他还能跑的了吗?”

木森笑道:“是吗?我还真没看出,你还是一个三只手啊?”

“三只手?”李理愣了一愣,随即想到了自己话里的毛病,“去,别乱说,我的意思是当我以一个商人的眼光盯上了某人的口袋时,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掏空自己的口袋。”

木森翻了翻自己的口袋,苦笑着说道:“口袋早就空了,还掏什么掏?”

“你们俩说什么说的这么热闹呢?”秦思思从一旁迎了上来。

“禀告夫人,三儿正和我哭穷呢?”李理笑嘻嘻的说道。

秦思思白了李理一眼,对木森说道:“你今天的棋下的可真是带劲,看的出来,你前天怕真是让了我呢。”

木森连忙笑道否认:“没有没有。”

秦思思笑道:“对了,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俩。”

李理笑道:“是什么?是不是我公司的股票长了?可我怎么不知道呢?”

秦思思又是一个白眼,对木森说道:“我刚接到琳风的电话,她说师兄办了一个道场,请你们俩有空去坐坐,她还特别嘱咐我,说你现在没事,如果愿意的话,想请你过去当教练呢!”

木森惊喜的问道:“真的吗?温哥办道场了?哎,真的是很想过去看看呢。”

李理点了点头,笑道:“是啊,三儿,咱们和温哥也好久没见了,抽空一起过去看看吧,嘿,我还想起来了,琳风给温哥生了个大胖儿子,上次我和温哥在电话里就约好了,赶明儿我生个闺女,正好配成一对。”

秦思思笑道:“你生?你会生吗?你倒是生一个给我看看啊?”

李理笑嘻嘻的说道:“那还不得靠夫人你配合啊?”

秦思思闻言,满脸飞红,伸手便向李理的耳朵拧去。

木森在一旁轻轻的咳嗽一声,然后一脸似笑非笑的自顾走开了。

第八十九章梦回

“三儿,快起床,快起床,时间到了。”李理在门外大力的敲着门。

“来了,来了。”木森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别敲了,再敲门就给敲烂了。”

木森打开房门,却见李理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手正高高的举着,差点就直接敲在了木森的脸上。

“你他妈的还去不去了?现在都几点了?”李理噼头盖脸的问道。

“这天不是刚亮吗?还早着呢。”木森下意识抬起手腕,“咦,我的表呢?”

李理皱了皱眉头,说道:“表?你哪来的表?哎,好了好了,时间来不及了,都等着你呢,赶快穿好衣服跟我走。”

木森也皱了皱眉,说道:“去哪儿?现在离比赛的时间还早着呢。”

李理愣了一下,说道:“什么比赛?”

木森回答道:“什么什么比赛?当然是新人王赛啊,不是八点钟开始比赛吗?难道时间改了?”

李理大笑,说道:“三儿,我看你是想棋想疯了吧?还新人王赛?你是不是在发烧啊?”

李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摸木森的额头。

木森后退一步,让开李理伸过来的手,认真的说道:“我没发烧,真的,今天是新人王赛的决赛,大理你忘了吗?今天是我和费立文对阵,哎,这个人你认识的啊,费立新的弟弟。”

李理大笑道:“什么费立新费立文的,我看你真是烧的不低,好了好了,没时间和你废话了,哥几个还在等着呢。”

木森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比赛吗?那你这是拉我去哪儿?”

李理不耐烦的回答道:“昨天不是决定好了的吗?咱们今天去踏青啊!”

木森吃了一惊,说道:“踏青?大理你没湖涂吧?这才刚入冬,踏的什么青啊?”

李理怒道:“你小子不是睡觉睡的神经错乱了吧?一会儿是什么新人王,一会儿又是什么刚入冬,你到底搞什么鬼?”

木森忽然心生恐惧,又后退了一步,说道:“不对,不对,我这肯定是在做梦,不错,我这一定是在梦里,大理,你说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李理哈哈大笑,说道:“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吗?这简单,我来帮你。”

木森呆了一呆,问道:“什么?”

李理笑而不答,挥手一拳正击在木森的脸上。

木森眼看着李理碗大的拳头朝自己打来,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然是全身无力,一步也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拳头硬生生的将自己打倒在地,迷湖中,只隐约听见李理笑道:“你要是感觉到疼,那你就不是在做梦,要是不疼,那你就是在做梦,就这么简单”

木森忍不住大叫一声,从地上翻身坐起,再看周围的环境,自己分明还是在宾馆的房间里,只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掉了下来,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木森摇头苦笑,喃喃的道:“到底还是一个梦,只是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怕是我对比赛看的太重了吧。”

木森看了看表,时间正好是早晨六点整,微微的叹了口气,木森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过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上一口之后,重又回想起刚才梦里的境遇。

棋会,二楼的走廊。

“是清弈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黄会长看着刚从楼梯口转上来的张清弈笑吟吟的问道。

“听说这几天棋会热闹的很,今天我正好也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张清弈笑着回答道。

“主要还是来看比赛的吧?”黄会长问道。

张清弈点头笑道:“是啊,这两天报纸上炒的厉害,我也来看看热闹。”

黄会长笑道:“清弈啊,你和这个木森下过一盘棋,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张清弈沉吟了片刻,回答道:“水平还可以,尤其是中盘的力量比较大,算路也不错,只可惜年龄大了点,还是个业余棋手,我看上升的空间不大。”

黄会长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你们俩上次的对局应该是在今年年初吧?对,就是名人赛的八强战,清弈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木森现在的水平可不比以前了。”

张清弈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会长,不是我小看他,这短短一年的时间,他的水平纵然是有些提高,我看也是很有限的吧?”

黄会长笑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这个木森怕是有些特殊,好了,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今天看看他的棋就知道了。”

张清弈笑了一笑,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

“来我的办公室坐坐吗?”黄会长问道。

张清弈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先去研究室看看。”

黄会长笑道:“好,你去吧,我呆会儿也下去看看。”

张清弈点头笑笑,然后转身下楼,朝研究室走去。

刚进研究室的大门,张清弈的眼睛便忽地一亮,在他正前方四五米远的地方正俏生生的站着一人,乌黑的长发,秀丽的容颜,清澈的眼眸里有着说不出的灵动。

“思思!”张清弈的心脏不由得的颤了一颤。

张清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自己兴奋的心神,便欲朝秦思思走去。

“张先生好啊,咱们又见面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张清弈的身后传来,生生的拉住了他的脚步。

张清弈的身形微微一震,缓缓的转过身来,拿眼直直的看着来人。

“他怎么在这里?难道难道他和思思的关系已经确立了吗?”

“呵呵,张先生干吗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清弈此时此地最不想见到的李理。

面对着满面春风的李理,张清弈在心底轻轻的叹一口气,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李总别来无恙啊?”

李理笑道:“托福托福,张先生也还好吧?”

张清弈笑而不答,却问:“李总今天来棋会做何贵干?是不是又要赞助我们这些穷棋手啊?”

李理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却见秦思思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说道:“大理,我妈刚才来电话了,说让咱们下个星期回去一趟。”

闻听此言,背对着秦思思的张清弈心中顿时一沉,秦思思的这句话让他原本的仅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的化为了乌有。

李理笑道:“是吗?那等三儿今天的比赛一结束,我就去定机票。”

秦思思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却见张清弈正站在身边,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清弈?你怎么也在这,是来看比赛的吗?”

张清弈吃力的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是,今天刚好有空,便来棋会走走,对了思思,你的比赛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我以为你已经离开棋会了呢。”

秦思思说道:“是,本来是准备比赛一结束就走的,可是大理非要留下来看他朋友的比赛,所以我也只好留了下来。”

张清弈点点头,说道:“早就知道你参加这次的比赛,本来是要来看你的,只是临时有事,实在是脱不开身。”

秦思思笑道:“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的那盘棋输了,不看也罢。”

张清弈将目光转向李理,说道:“李总,看来我要向你说声恭喜了。”

此言一出,正挽着李理胳臂的秦思思的脸不由的微微一红,眼睛里闪现出幸福的光芒。

李?

??澹澹的一笑,说道:“谢谢,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对你这么说。”

张清弈苦涩的笑了笑,将话题转了开,道:“看来我今天还真是来着了,对了李总,今天参加决赛的木森是你的朋友吗?”

李理点点头,说道:“怎么?张先生对他也感兴趣吗?”

张清弈嘴角弯了弯,说道:“只可惜他是业余棋手,否则的话我倒真的是很感兴趣。”

李理眉毛一扬,笑道:“张先生可能不知道吧?我的朋友只要能拿到这次新人王赛的冠军,就有资格参加明年的头衔战,如果他能进入头衔战的决赛,就很有可能参加世界性的大赛,说不定到时候,张先生的下一个对手就是我的这位朋友哦。”

张清弈澹澹的笑道:“李总说的世界性的大赛是指‘富士杯’的最强战吧?虽然打进头衔战的决赛就可以代表中国参加此次比赛,不过我好象记得这是指职业棋手,至于业余棋手,可能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当然,若真的有人愿意开此先河,我倒是很乐意看到。”

李理呵呵笑道:“会的,一定会的,张先生会看到这一天的。”

张清弈说道:“李总倒是很有自信,不过真要是有这一天,我倒是希望它能快点到来。”

李理笑道:“张先生也很期盼这一天吗?这我倒真是没有想到。”

张清弈说道:对我来说,对手越多越好,不过他首先得够分量,希望李总的朋友也是这样吧。“

张清弈这句话说的是既狂且傲,隐隐的便象是专门驳着李理的面子来的,李理忍住心中的一丝不悦,说道:“我倒忘了张先生是世界冠军了,对,张先生说的很对,想和张先生一较长短的人,确实需要足够的分量。我记得您和我的朋友下过一盘棋,当时是他输了,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是不是可以请张先生和我的朋友再对上一局,也好考较他一下,究竟有没有足够的分量。”

张清弈笑了笑,说道:“今天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看还是等他赢了这盘棋再说吧。”

秦思思在一旁看俩人越说越较劲,便有心将话题岔开,说道:“大理,我刚才看到木森从门口经过,马上就要开赛了,你不准备对他说两句吗?”

李理瞟了一眼张清弈,“哈”的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这小子下棋我一向放心的很,庆功宴我都给他预定好了,咱们只管在这等着吧。”

张清弈闻言,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嘴角微微的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其时的李理虽然口中强硬,心中却是七上八下,不由得暗暗念道:“三儿啊三儿,不吃馒头争口气,咱可不能让人看扁了啊!你瞧见了吗?这可有人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啊,天灵灵,地灵灵,这盘棋你小子说什么也得给我赢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