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叔叔,你为什么没有上战场杀敌啊。”
不等福伯开口,裴景林只是笑笑。
“因为叔叔没能通过申请啊。”
“啊,为什么呀?叔叔不是可以阵斩千人吗?”
“现在是枪炮的时代,叔叔已经没办法阵斩千人了。”
裴景林的脸色没有苦闷,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这种苦闷了。
工业的快速革命,枪炮的出现,让曾经最强的武道大国换了天地。
因为担心武道氛围的强烈,导致大量百姓对变革抱有抗拒,武者的地位被直接从天上打到了地下,被强行划分成了运动员。
甚至为了防止一切意外,本着矫枉必须过正的态度,裴景林这位最强的武道大宗师被军方以运动员身份为由,拒绝其参战。
时代的车轮就是这样,哪怕是大宗师也无法阻止。
砰——
大门重新关上,微微的震动下,那曾经光彩照耀的宗师门楣又染上了一缕纤尘。
“效果很不错嘛。”裴景林站在树前,想起刚才自己师兄孩子的话。
“运动员吗?”他手中紧握这把跟随他曾经阵斩数千敌军的铁剑。
脸上,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愤怒吗?也许,失望吗?也有……但种种情绪中唯一不存在的,只有绝望二字。
“大宗师无法阻挡时代的车轮,那大宗师之上呢?”
呼——
舞动的铁剑带起风浪,只剩下纯粹的向道之心。
体内早已圆满却不得寸进的劲力,肉体凡胎无法逾越的天堑……
心绪激荡间剑势愈发狂乱,从夕阳西下再到明月初升。
绿叶落下了几片,顷刻便于狂乱的剑势中化作飞灰,但距离裴景林一丈开外的巨木,却依旧毫发无损。
劲力,脱离不了肉体凡胎。
“叮叮叮——”
圆月来到头顶,门外响起了邮差的铃声。
砰——
草地上,一个牛皮口袋落下,裴景林停下动作。
走过去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份份公式化的文件。
他房间里,还有四份同样的东西,系统的从法律和社会方面,告知了他运动员作为对国舆论部分的组成,不能参战的详细说明。
否定,否定,否定!
红色的朱笔,让裴景林想到了那些曾和自己一起拜师,却未曾抵达宗师之境的师兄弟们,死在战争时自己的无奈。
锵——
剑自匣中鸣,激荡的心绪连同裴景林的剑势也变得狂躁。
武道真的被淘汰了?武道真的没落了?
明月的微光自头顶而来,笼罩天地,连同裴景林的剑刃也覆盖了一层薄纱。
人类的极限只是宗师?肉体凡胎终究无法和钢铁火药碰撞?
哗啦啦——
牛皮口袋被裴景林挥掌扔向头顶,文件零落一片。
“肉体凡胎无法对抗,那我就跳脱樊笼!”
“人类的极限,绝不是宗师!”
明月正圆,照耀在裴景林头顶,百会穴清凉一片,好似整个人置身于广寒仙宫。
嗡——
门楣上,月光洗刷纤尘,金灿灿的牌匾照出宗师府邸四个大字。
快!
再快!
力从地起,体内沉积数年的劲力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剑随心动,三尺锋芒却无法触及空中一丈开外的牛皮口袋,任由其落下。
刹那间。
树,文件,裴景林。
一丈之内是肉体凡胎无法跨越的天堑。
直到铁剑在无法承受如此巨力。
轰然破碎。
锵——
明月正圆,匹练月华被一道无形气力所摄,锋芒毕露。
文件飘然落地,悄无声息地断成两片。
一丈开外的巨木上,浅浅的剑痕就这样静静留在那里,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