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感觉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朱永辉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林知远解释道,“这笔钱只是先从乡财政这边借用,等到县里救灾的款项拨过来,再填补进去,至少维持这个季度的正常开支。另外,至于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债务,我会去跟县农发行和县税务局协调,想办法进行延期,所以永辉你也不用太担心”。
林知远说这话的语气是波澜不惊,但是听的人,却内心开始波涛汹涌。
众人都不禁呆愣了片刻,随后用惊愕的眼神看向他。他们心底甚至开始怀疑,难道林知远也打算用延期的办法,把乡里的这些负债给甩掉?
不过显然,这些人低估了林知远的格局。
只见林知远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后,不慌不忙喝了一口水,“大家是不是听到我说去县里协调延期,以为我也跟这儿的前任那样,打算拖着把这些债留给后来人处理啊?”环顾了一眼众人后,他不禁笑了笑,“虽说这样确实也算是一个办法,但是我接受的教育,我选择这个工作的初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确实,林知远从未想过不管这笔债务,但是按照潭前乡目前的财政状况,即使他想管,也只怕是有心无力。
“之所以会选择去协调延期,是因为结合我们潭前的现状,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但是我不会像彭卫东那样,为了逃避责任去延期五年,而是打算延期一年!”
“一年?”
在座的其他班子成员瞪大双眼,纷纷交头接耳,谈论着延期一年的意义何在。这可是高达六七百万的债务啊,以潭前乡目前的经济水平,至少要三年才能还清。
而如果想要一年就还清的话,除非从现在开始,乡里不再有任何支出,甚至是给干部的工资都要停发,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林知远已经有了什么办法或者渠道能够保证在一年内让乡里搞到这么多钱?
示意他们安静后,林知远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相信各位都听过破釜沉舟的故事,我们潭前,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到了需要破釜沉舟的时刻。我之所以只把债务延期一年,并非是因为我有什么特别的路子,仅仅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激发出大家,激发出我自己的潜能,逼迫自己去想办法创造潭前经济发展的活力。毕竟很多时候,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只有让这些债务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时刻悬挂在我们的头顶,我们才不敢懈怠,才能让潭前充满希望”。
微微叹了口气,林知远继续说,“我知道有些同志可能会不理解,为什么历史遗留问题,要让我们来承担,为什么别人犯下的错误,要让我们来买单。但是就像每条路都会有一个终点一样,每一个问题,也都要有最终来解决的人。既然组织上选择让我们坐在这里,那我们就必须直面问题,这既是组织赋予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而逃避,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这番话一出,会议室顿时一片寂静。
林知远瞥了一眼窗外,发现有一只鸟不知何时停在了窗舷上,没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离开。窗外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刺眼的阳光洒在地上,蒸腾出滚滚热浪,因为四处都还有积水,所以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潮湿,不知不觉,这场会议已经召开了快三个小时。
其他的班子成员,则是在低头沉思林知远刚刚的这番话。
振聋发聩,引人深省!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比林知远年长,只有个别人比他更年轻。不过此时,所有人都被他这种责任感所折服。
先不论一年内解决乡里所有的债务可行性如何,但党委书记能够有这个态度,似乎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刚刚我也说了,今天顺势把经济发展部署会也给开了,下面,我们就正式进入这个会议的议程。虽说是临时决定的,但是这个会议的指向性还是很明确,那就是想办法,搞钱,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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