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果然精兵。”

折可适赞不绝口，又随即选了几人过来，亲手检验，个顶个的皮糙肉厚，力大如牛。

诸位大佬的眼睛齐齐亮起来。

这等精兵，便是数十万西军里也极为罕见。

更难得的是，一起训练至少半年，配合默契、血性养足，随时能充当冲锋陷阵的尖兵利器。

他们各自盘算着，怎么把这支部队调到自己手下。

吕惠卿是鄜延路经略使，折可适则兼管环庆兵马都监，各自都要面临西夏大军威胁。

没等他们开口，马大元却先将口子堵死。

“我等此来，乃是要为大宋边军开出一条深入瀚海的通道。”

“嗯？！”

几人一怔，以为他在乱夸海口，漫天胡吹大气。

以西夏防御之强，对面荒漠环境之恶劣，与送死没分别。

原来早存了必死之心，那私造兵甲的罪责，却也无需追究了。

吕惠卿猛然想到“道兵”二字，心中一震。

这称呼不能乱来，说明背后一定有道门高人在支撑，联想起去年至今种种异象，他猛然想到了“真武圣君”上头。

“你的意思是……”

他的话还是半截，眼看着马大元坦然点头。

“经略相公当知，在下此前不过是乞丐头儿，若无真人青眼恩赐，如何能有这般成就？”

真人！

又是一个必须慎重的称呼。

若无真材实料，敢自夸这尊号的，早叫人打死几百回了。

如此看来，这两千道兵的真正主人，便是那位“真人”。

此人现在何处，马大元也不知道。

“开拔之时，真人有言，他当在我等抵达后修整七日，待适应了当地水土气候，即有信来。”

“七日么？却也等得起。”

吕惠卿等人暂时息了心思，如今已过三日，多等几天也无妨，倒要亲眼见识一番，究竟是何等人物。

说到底，他们还是对此类神鬼做派，有些异样看法。

马大元将他们应付过去，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若对方一味用强，直接下手拉人，他还真没有太好办法阻止。

不过若是出现那种情形，想来真人也定会出手的吧？

……

四天时间一晃而过，折可适无法久呆，先行回了环州。

到了第七日上，马大元早早令所有人收拾好行头，将铠甲兵器装上大车，等到卯时，便见林灵素手持法杖，腾云驾雾一般飘摇而来，朗声传话。

“真人有令，命尔等即刻发兵，北出边寨，夺取伪龙州城。”

“得令！”

马大元毫不迟疑，坚决执行。

兵马立即行动，闹出的动静惊动了周围驻军。

吕惠卿颇有耐心等到现在，结果只看到了个道童，但凭着精深的养气功夫，发现这名为林灵素的童子，实力非同小可。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越过边防，夺取石堡寨（龙州）的。”

他亲自带人远远跟上，大军穿山越岭，北行不过数十里，遥见残破长城与河水之间，巍然耸立于山头的石头堡寨。

此时，上面已点起狼烟，旌旗摇摆、军兵扰攘，更有一支队伍早早列阵迎候。

吕惠卿依然没看到那“真人”在何处，只见林灵素传达号令，马大元从命如流，让众兵丁就地歇息，吃饭喝水，竟完全不把对面敌军放在眼里。

这是什么路数？

那边西夏军看的莫名其妙，又是头一回见黑旗义军的招牌，没敢轻举妄动。

主要是去年小梁太后输得挺惨，此时他们正处于守势，后援不足。

当然也不能干看着，西夏军当即派出数十人轻骑，挟弓带箭奔驰而来，远远的放箭袭扰，试探这边成色。

马大元和义军置若罔闻，那林灵素却忽然从山头疾驰而下，飞鸟般踏着山石飞纵数百丈，挥起法杖，砍瓜切菜一样的，将对方斥候斩杀一空。

吕惠卿远远瞧着，险些揪下来满把胡须。

“这道童好大的杀性！”

见微知著，那真人恐怕也非是好相与的。

只是，单凭一两个高手，面临数千大军对攻，怕也无济于事吧？

对面西夏军见状，先是一阵哗然，继而果断的后撤回山上防线。

那堡寨石墙后面，却推出来石砲和强弩。

大宋的神臂弓，还是从人家这里得来，这等重要关城，自是不缺此种利器。

骚扰不成，林灵素也没有主动进攻。

双方比拼耐力似的，一直静待黑旗义军修整完毕，披挂整齐，重新列阵，而后以队、伍为单位，次第朝前缓缓迫近。

眼看要进入对方石砲和神臂弓射程，马大元高声喝令，前队停下。

隐隐约约，一道悠扬吟哦传来，灌入每个人耳廓。

所有兵丁听了，脑海中浮现出种种过往苦难景象，刺激的他们血脉贲张，怒气冲顶，一个个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

无形之中，有血气狼烟汇聚起来，在空中会和成形，沉重威压扩散向四面八方。

紧接着，有一缕微风在山谷之间吹起，转眼十倍百倍的强烈呼啸，席卷地面沙尘杂物，呼啦啦旋转飞腾，化作一道粗壮的龙卷，扶摇直上数百丈高空。

山岭震撼，乱石纷飞，在越来越狂暴的气流中，碰撞出隆隆轰响。

火星四溅，继而有电光摩擦闪耀。

这龙卷经过阵前，摇摇摆摆的扑向山上石堡寨。

吕惠卿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便是真人的手段？莫非是神仙下凡！”

他们实在难以相信，世间居然有人能掌控天地之力。

林灵素高踞巨石，看着龙卷且疾奔且壮大，连磨盘大的石头也吸的飞起来，那威势之惊人，堪称神迹。

“真人手段，果然惊世骇俗。”

他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死死握住法杖，想象着将来自己修道有成，定然也是如此威猛。

马大元和众兵丁却忘情欢呼，亢奋的热血奔涌，随着一声悠长号令，前锋军擎起大盾，“呼哈呼哈”的喊着号子，大步朝前迫近。

便在此时，龙卷前锋刮起大风，卷着枕头大的石头凌空飞舞，轰然撞击在石堡墙壁和内侧，砸的里面人仰马翻，更将侧翼的西夏军压的抱头鼠窜，根本抬不起头，更无法鼓起勇气。

“他们有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