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拿回毒箭,却没有再妄动,毕竟目标已随江远去。他只喃喃了声,“那回去报告”,然后将箭收入壶中,挠挠头。
“这才对嘛!是个听话的好伢子。”阿莱拉着阿铁爬起来,又拍了拍其肩膀,以兹鼓励。
两人于是如同羚羊似的,窜进了更密集的树林内。
几艘小艇于大峡江西南,地势较平坦的所在靠了岸,赵子虎等人都未及登陆呢,便让驺摇亲自带人给团团围住。
“都站住!莫乱动!哇呜呜……”
附近数十个持铜戈铁斧的土著戎兵,冲一行人怪叫怪嚷的,当中仅有两个弓兵,其一就是面露狠厉的阿铁。
驺摇目光先是环视一圈,着重落在相里月、胖青儿身上,最后才盯住赵子虎、史禄,冷笑问:“汝等何来?”
赵子虎未开言,史禄抢先摘下草笠疾呼:“兄!是咱,禄也!咱大难不死,为贵人所救矣……”
“禄?果真是禄贤弟!汝无恙乎?那大好呀!汝言贵人相救是……”驺摇喜出望外。
但他并没有激动大叫,而是欢笑中带着丝丝疑惑,认真打量了史禄一番后,又盯住了赵子虎。
“见过大王!”
赵子虎当即嘿然笑着,恭敬的冲驺摇一揖手,相里月等人,也随他显得有些动作参差的揖礼。
史禄同时做了引荐:“贤兄!他们便是搭救咱的贵人,来自东海琉球岛的海商。这位乃东主潮虎!”
“潮虎”,便是赵子虎此行编的名号,相里月则取名“潮月”,胖青儿为“潮青”,余者皆有浑称。
赵子虎待要再揖手说点什么,却见驺摇眉头微舒,笑意愈发自然,大步上前来,摊开双手招了招:“贤弟!尊客!请……”
赵子虎坦坦荡荡,同史禄一块上了岸,与驺摇三人又是齐齐一揖手。
“大王!”
“摇谢尊客搭救咱弟禄命之恩!”驺摇这次将腰躬得越深,声音更加哽咽。
赵子虎微笑:“大王言重矣!此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是内子、这是内侄!”
他顺势又将相里月几人简单的做了介绍,但见驺摇也一一见礼,竟没有半点架子。
“诸位!贤弟!且随咱移步寮内一叙……”
甚至,驺摇见两个大箱子搬下小艇来,还下意识停步,回头看了看:“尊客!此乃……”
“回大王!乃某之货物也。”
听了赵子虎答话,驺摇只点点头,并没有再问。
但史禄一琢磨,就知道这位贤兄更在意了,他不着痕迹,冲赵子虎使了个眼色。
赵子虎其实也察觉到了,亦感胜算十足。
一路上,竹林鳞次铺开左右,竹鼠纵跃其间,蝶鸟翩跹,遥闻鸡犬声,竹屋茅舍怡然,还可见几架水车在“咔嗒咔嗒”的,在引溪水灌溉。
如此乍看来,几乎与世外桃源无异,但实则,所遇之人皆是皮包骨模样,且面有菜色,有的明明看着还年轻,却已半头白发。
待随驺摇来到中央一处广场与排屋前,赵子虎初步估计,这个部族大概有五、六百户,数千人的规模。
至于其他零零散散的还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大王!”
“大王好……”
“禄先生好!”
山民们虽笑呵呵打着招呼,甚至有些孩童还跑近前来追逐打闹,但那些目光都显得呆滞且充满警惕。
驺摇将这些男女老少都召集到广场来,跟他们介绍道:“乡亲们!禄他回来了。他大难不死,被贵人所救……”
“而站在咱身边的这位,正是禄的贵人,亦是本王的贵客,一支海商队的东主!乡亲们。大家说,面对贵客,咱们应该怎么做?”
在他的呼吁之下,众多山民洋溢着更加灿烂的笑容,放声高喊。
“贵客来了,有好酒好菜……”
“有歌舞、有竞赛!”
“一定要让贵客感受感受咱们的热情!”
驺摇便打算让山民们赶紧去做准备了。
赵子虎却突然出声制止:“慢!大王。某有一物可助兴……”
“助兴?尊客切莫说笑。咱东瓯岂有劳烦客人的道理!”
驺摇第一反应是笑了笑,如此表示。
“大王莫急。且听某道来!这一物,实则也是某想拿一些献予大王,并期望促成友好往来的。”
驺摇本来对赵子虎那两箱货物,便抱有好奇心,这会听说居然还有一些是要送给自己的,他简直是既惊又喜。
可旋即,他又谦逊的说:“不、不不!尊客。汝救了本王贤弟,答谢、送礼的应该是咱才对呀……”
“大王何不先看看东西是什么,再做定夺?”
赵子虎如此建议,更令驺摇腻歪了,心想着,这客人也着实糊涂呀!
汝若然将东西呈现出来,本王怎么还能够去拒绝……
若拒绝,那不显得咱太过无礼了?
驺摇也明白,再推却的话,那就更无礼,忙是应允下来。
赵子虎命手下人打开第一个大箱子,笑道:“大王请看,这是某送你的第一个见面礼——精盐!”
驺摇,还有整个广场的山民,都叫那一大箱雪亮的盐花,给迷住了眼,人人呼吸都猛然变得急促起来。
这精盐,不仅是装在大木箱子里的,还用特制的防潮鲸鱼皮包裹着、遮盖着,因此它们看起来颗粒分明,让人一见就觉着很舒服。
“精、精盐?这是盐巴?大家听见了吗?”
“嗯嗯!听见了。这客人说它们是盐巴!”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