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车前行,前方传来嘈杂之声。
手中握着长刀的钱安良骑在马上,面色阴沉。
刚才发出急促喊镖声的是前方不远处的胡作飞。
此时的胡作飞手中短枪翻飞,将一群手里握着锄头、镐头、木头的村夫挑开,口中还发出兴奋的呼喝。
“敢找小爷要过路钱?”
“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是谁!”
“今日小爷就将你们这些路匪都打杀了!”
短枪一扫,将那些不敢近前的村夫逼退,胡作飞任胯下马撒欢回转,看向缓缓而来的镖车,咧嘴笑。
很得意。
赵平安身形好似轻落的枯叶,无声无息落在钱安良身侧。
“真不该带他来。”钱安良恨恨的低语,然后转头看一眼没有插镖旗的镖车,“幸好没有插我扬威镖局的镖旗,若不然我爹知道镖队才出玉陶城就与人动手,怕是要打断我的腿。”
“要这么一路打下去,一年也走不到五原县。”
策马到近前的胡作飞还未看出钱安良脸上阴沉,将短枪一舞,看向车架边的李慕白。
“李兄,我这持枪冲杀,有没有沙场战将风范?”
李家大公子那略带苍白的面容,让他感觉扬眉吐气。
将手中短枪抖落一下,缰绳一带,胡作飞高声道:“待某再冲一番——”
他话没说完,身边不远的钱安良陡然回身,手中长刀向着他挥来。
这一刀挥的又快又急,带着呼啸,哪怕是没有出鞘,也透着劲力。
如果是拔刀出鞘,一刀斩下,简直能将他胡作飞一刀两段。
胡作飞面色一白,短枪挡一下刀,整个人被刀鞘上的劲道撞下马来。
他是武道七品,钱安良不过武道八品,可常年走镖的少镖头当头一刀,胡作飞根本挡不住。
世间修行,战力真的不完全与修为品阶挂钩。
“你疯了!”
从地上狼狈爬起的胡作飞一脸恼怒,短枪指向钱安良。
他不明白钱安良为何要拿刀砍他。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走镖以和为贵?”
“我有没有说过‘合吾’就是江湖同道齐心合力的意思?”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走镖宁舍买路财,不闯凶险寨?”
钱安良的几声怒喝,让胡作飞先是一愣,然后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和羞恼。
刚才,自己只顾着大打出手,似乎,忘记了什么……
“出城十里的三合镇,永宁河上浮桥都是三合镇上的百姓搭建的,往来客商要过浮桥,就要交点买路钱。”钱安良伸手指着前方那些躺在地上呻吟的百姓。
“你胡家大公子别说没走过这条道。”
胡作飞挠挠头,不敢看钱安良的眼睛:“那个,走是走过,就是,以往不是走江湖,现在走江湖,还要给钱……”
他话没说完,钱安良已经举起手中刀,吓得胡作飞往后缩。
“无端打伤了人,自然要去赔钱。”一旁,赵平安的声音响起。
“我辈修行,不是为恃强凌弱。”
“我——”胡作飞张张嘴,垂头不语。
他与钱安良从小厮混,钱安良说他他敢回嘴。
赵平安那剑光灿若星辰,胡作飞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位说话,万不敢顶撞的。
而且,他此时想想,也明白自己是莽撞了。
哪有出玉陶城不过十里就遇到劫匪的?
钱安良哼一声,跳下马,将长刀挂在马鞍上,又从衣兜里掏出钱袋,然后往前走去。
“他跟我平日所见的,不一样。”车架边的李慕白看着去扶起那些百姓,又拿出银钱,还连连作揖的钱安良,低声开口。
胡作飞抬头,面上胀红,沉吟一下,从马匹上挂着的兜囊里掏出两个大银锭,提着走过去。
不过他才走过去不久,就被钱安良几巴掌拍回来。
“你傻啊,一百两说送就送?”
“我们这趟镖才多少镖酬?”
“你要是银钱多,送给我啊。”
“我赔的一两伤药费从你的镖酬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