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书桌被放着书的两个柜子围住了右半围,一个穿着铅灰色单排扣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轻揉。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阴影当中,半张脸都模糊不清。
但依稀可以看到,线条粗放的五官上,那双微眯的眼睛像是藏着一只狮子,从双眸射出的目光极具压迫感。
月光透过玻璃洒入,照在书桌对方的少女身上,将少女精致的脸庞照成一副剪影。
扎着单马尾的少女面对着自己不再慈祥的父亲,两人脸上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唯有逐渐令人窒息的空气在收紧。
作为父女,上仓早苗和她的父亲上仓清司之间气氛从来没有这么僵硬。
“你的爷爷在泡沫十年的时候,因为公司破产从楼上一跃而下,
自从后家族的重担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尽全力把公司从破产的情况一手挽回,
可就算如此,我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早苗,你觉得你会比你爷爷、比你爸爸都更优秀吗?”
上仓清司的语气尽力平缓,就好似只是以一个父亲温柔地劝说着自己的女儿。
可对面的上仓早苗却没有一点放松警惕。
她对于自己的父亲十分了解,所以她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表面讲理但实际上十分固执的人,现在看似态度温和的他实则完全没准备让步。
“不,父亲,我认为我的能力非常不足。”上仓早苗十分陈恳地说道。
“所以我这种人就连心态都非常的不成熟,所以我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上仓早苗十分了解自己父亲的说话方式,
他和那些喜欢说教的长辈一样,习惯性会从她个人的行为说出,然后再说到她的行为对于旁人的影响,再进而表达她的行为对整个家族的影响。
这种说法方式,会逐渐地一个细小的行为逐渐放大化,压迫感逐渐升级。
就像是网络上“拿三文鱼喂猫”的事件一样,当讨论的方向从行为有问题,个人没有素养,到违反公共秩序,到这是在羞辱穷人,
虽然期间没有一点的攻击性,但是因为行为在被放大,会呈现出逐渐放大的攻击性。
而这次,她没有选择让父亲占据主动,她不会再为自己父亲的权威而让步了。
“父亲,如果是我,在当年你的位置,我是绝对不可能在接手爷爷旗下破产的公司后,再度把一切挽回的。”上仓早苗把姿态放的尤其低。
“我也知道父亲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或许我真的是笨蛋,就算知道一切我也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学过辩论,在辩论赛中,当敌方使用适用于大范围的论题来举例时,己方可以通过贬低自己破坏对方的观点。
就比如,正常人都会愿意救下路边受伤的幼猫,
这是对的,但是不是所有正常人都有时间去救一只路边受伤的幼猫。
父亲认为作为女儿的她能力不行,必须听从他的安排,这是对的,
但是她是笨蛋,她不是正常人,所以不会选哪个正确的选项。
父女两人的语气都放的很和睦,但这和睦的真相下是两人之间逐渐冷却的氛围。
上仓清司的眼神逐渐不善,而上仓早苗作为“大孝女”也表现出了十分高的素养,一句又一句把自己贬低的不成样子。
如果是不知道情况的旁人,甚至会以为父女两人此刻正在闲聊。
“你也知道这是愚蠢的决定,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