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心善，只是他们不听公公的良苦用心，现在遭了祸，也怨不到咱们身上。”

中年宦官奉承道。

“裕王殿下是咱家看着长大的，不像是个手段凌厉的人。莫非下这决定的，是裕府大公子？”

黄锦没关注手下人的奉承，而是暗自思忖着。

他年纪已经大了，牙都快掉光了，现在最担忧的是晚年能否安定。原本他以为凭借和先帝几十年的情分，现在又事事以裕王为先，应该能保得平安。

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他想起这两日那位少年的举止，心里有些没底。

“冯保，账都处理干净了么？”

黄锦问道。

他问的这个账自然和内府各库监管太监贪污的账无关，而是他自己的账。

“回公公的话，上个月就处理好了。”

冯保在司礼监中是地位仅次于掌印太监黄锦的秉笔太监，但此刻他就像黄锦的徒子徒孙一般，恭恭敬敬的跪着回道。

“他们不会攀咬到咱家身上吧？”

黄锦阴恻恻的问道。

“公公放心，他们的家人可都是在我们的手中，不会乱说话的。”

冯保肯定的答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黄锦闻言，心中一定，然后看向窗外。

天空中没有月亮，夜色黑的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谁也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吞人的怪兽。

冯保听到黄锦的呢喃，壮着胆子抬起头，发现眼前这位权势煊赫嘉靖朝的大太监头发全白，满脸皱纹，然后立刻地下头，紧紧的盯着地面。

黄锦已经老了。

冯保确定了这个事实，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天子，也要换拨人来掌这个司礼监了。

“冯保，你这秉笔太监也当了许多年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黄锦悠悠的开口道。

“回公公的话，奴婢只记得用心为公公做事，别的都记不准了。”

冯保愈发恭敬的回答道。

“呵呵，咱们无根的人，所求的不就两样，一个是钱，一个是权。你放心，咱家会向裕王殿下举荐你继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黄锦真诚的说道。

“公公，奴婢只想着用心为公公做事，效忠陛下，从未想过那个位子啊。”

冯保一脸惶恐的说道。

说着还用力磕头，他的额头没几下就鲜血直流。

“你怕什么，咱家老了，也该归故里了。你用心为我做事几十年，应该知道，咱家从未亏待忠心咱的人。”

黄锦笑着说道。

“公公还未老，裕王殿下继位了，也离不开公公啊。”

冯保不应，依旧磕头，且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黄锦对忠心的人很好，对仇人也更狠啊。

“冯保，起来吧，下去把脸收拾收拾。”

黄锦不说话，看着眼前这位一脸不舍、惶恐，看起来满是忠诚的手下，良久才悠悠说道。

“是公公。”

冯保又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起身弯腰离开。

这间火房顿时只剩黄锦一个人。

“咱家还没走呢，一个个就迫不及待的盯着咱家这底下的位置。”

黄锦一脸阴狠的说道。

此刻，这位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露出了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