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占据了因病而死的皇孙的身份,成为嘉靖的皇长孙,裕王朱载坖的嫡长子,如果不出意外,朱翊釴也将是明朝未来的皇帝。
但悲催的是,朱翊釴的亲生母亲过世才三个月,裕王就继娶了陈氏为王妃,而且嘉靖在裕王府里还设下了重重眼线,王府几位主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如实报给锦衣卫,最后上报到嘉靖那里。
朱翊釴虽然贵为王府大公子,吃穿不是京城顶尖,但衣食无忧,比众多同行的开局高很多,可惜就是没有自由。
他能活动的范围只有王府那么大,只有在除夕和万寿节的时候,他才会被带出王府,前往西苑向皇帝请安,而这一路都是坐马车。
他只能掀开帘子,欣羡的看向马车外的人间烟火。
就算是到了西苑,他也不能自由走动,要老老实实的跟在裕王朱载坖的身后,步行到万寿宫,在宫门口磕头请安。在得到嘉靖闭而不见的答复后,再原路返回。
一年到头,裕王府除了轮值上门的侍读侍讲,没有其他客人。即使是裕王的两位岳父,李铭和陈景行都不敢过府一叙,只是逢年过节时让下人送些礼品。
甚至朱翊釴都不知道他这些外亲长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嘉靖三十八年四月的那场惊动嘉靖的重病,可能朱翊釴到现在都不会有正式的名字。
朱翊釴现在的贴身大珰张宏,就是嘉靖三十八年带着赐名的圣旨,从宫中来到裕王府,奉圣命随身伺候裕府的大公子。
就像朱翊釴的三弟,那位在原来的历史中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现在才四岁的小男童,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的大名,甚至连他的出生都没有告知宗人府。
在大明的满朝文武百官眼里,除了那位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追封为蓝田王的二公子朱翊鋡,裕王府就只有朱翊釴这一位嫡公子。
朱翊釴洗完澡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披着半旧偏长,有些拖地的裘衣前往后院。
“儿子给母妃请安。”
朱翊釴进入温暖的主殿内,上前几步,就朝王府的女主人跪下请安。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给父母晨昏定省时的跪安,但他势小体弱只能入乡随俗。
“起来吧。”
靠在软榻上看书的陈王妃,视线一直落在书中,不曾抬眉。
她的侧脸白皙如玉,神色清冷。只见她穿着一身素色长裙,不施粉黛,也未戴金饰,头上只有一根玉簪。打扮虽然简单,但愈发显得她气质出尘,宛若神女。
年约二十四的她仿佛是一名随时可以出世而去的修道高人,一点都不像一座王府的女主人。
朱翊釴见惯了陈王妃的这副模样,也不怵。闻言利落的起身,解下裘衣,递给一旁的侍女。笑嘻嘻的走上前,坐在陈王妃身旁,熟练的握住陈王妃的一只玉手。
“母妃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看书看久了,又忘了用暖炉暖手了?正好我的手是热乎乎的,我来给母妃暖手。”
说着,朱翊釴就将陈王妃另一只手中的书给抽走,然后将王妃的两只手的握在手中,让自己的手给她取暖。
陈王妃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但眼前相貌俊秀却稚嫩少年终究是自己照看长大的孩子,对于他的任性也只能纵着。
“今天我用三斗弓连续射了十六箭,每一箭都中靶了。张宏还夸我的箭术比李广还厉害……。”
朱翊釴如鱼儿遇见了水一般肆意地说着话,一幅“我好优秀,你快来夸夸我”的模样。
陈王妃也不插话,只是神色淡然的看着少年未曾长开的眉目,像是在听,又像是在走神。
终日清冷的宫殿,只有大公子在的时候才热闹起来,多了些人气。
“王妃,大公子,午饭准备好了。”
王府女官瞅着一个空当,说道。
朱翊釴闻言,松开手,扶着陈王妃的胳膊,两人一同从软榻上起身。
和闲聊时的叽叽喳喳不同,吃饭的时候,朱翊釴极其安静,遵守着食不言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