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家徒四壁,毕竟宅院这么大的面积,只能说简陋的干干净净。
陆闲看出了许平君的无措,随手指了指缘侧长廊,说道:
“寒舍简陋,就放缘侧上,坐在台阶上吧,倒是要委屈许捕快了。”
许平君摆了摆手,将食盒放下,笑着说道:
“我倒是知道杜县有一木匠,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做的东西,也都是上乘质量,我去说一说,再给陆兄便宜些许。”
“有劳。”
听着两人说话,武月又在身后偷偷掰着指头算起来,也不知道钱还够不够。
揭开食盒,许平君倒也没有买一些大鱼大肉,都是一些家常菜。
一盘盘的端出,还是热气腾腾的。
武月虽自小在廷狱长大,但教养还是非常出众的。
廷狱可不是普通的监狱,关押的都是皇宫里犯了事的宫女太监,规矩最多的,就数皇宫了。
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于规矩方面,武月学的是最多。
待到许平君和陆闲都拿起了碗筷,武月才端起碗快来。
许平君看着觉得这小姑娘乖巧的让人格外怜惜。
在陆闲看来,却是另一种心情。
货真价实的公主殿下,却也要如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看旁人眼色,造孽呀。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陆闲和许平君说话,武月偶尔附和两句。
或许是提前知道武月家中已无他人,有关于眼前两人的家庭情况,许平君并未多问一句。
吃了饭后,武月又主动的收拾起了碗筷来,拿到了的水缸边上清洗了起来,连带着食盒都给洗了个干净。
许平君原本是想帮忙的,但武月态度坚决,更何况还有陆闲在边上帮忙,想上手也无处落。
这食盒和盘碟都是要还回去的,不然客人外带就送一套食盒碗盘,饭资都不够食盒碗盘的成本呢。
两人出来也有一阵了,吃完了饭,下午就要赶回官署衙门去。
虽说许平君这个捕快,是靠她老爹这个杜县知县得来的,但就上班这一块,许平君还是很认真的。
嘱托武月将大门闩好,两人送还了食盒就回了官署衙门。
结果路上,许平君还是忍不住,微红着眼掏出荷包,在东市木匠那定了一套简单的家具。
“许捕快,这……这不合适吧,我还没领例钱呢。”
陆闲虽然嘴巴上拒绝,但并没有伸手阻拦木匠收钱。
许平君则是怅然道:
“陆兄就不要多说了,这套家具也费不了几个钱,待陆兄发了例钱还我便是,总不能这一个月都坐在地上吃饭啊,也要考虑你的堂妹啊。”
“许捕快还真是个好人啊。”
除了发卡,陆闲也没有其他可以回报的了。
所以说,长得好看就是可以当饭吃啊。
两人刚到官署门口,就瞧见院落里站了好些个人,贺文眼尖瞧见两人立马凑了上来,小声说道:
“县令回来了。”
许平君一愣,第一时间就转身朝外走去,下意识的还要拉上陆闲。
不过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此时已经从屋内走出,这人正是许平君的父亲,许守义正好瞧见许平君转身要走,大声呵斥道:
“站住!”
许平君定下身子,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到那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良久才喊了一声:
“爹……”
许守义蓄着两撇山羊胡子,身材高大,五官端正。
此时眉头微皱,眉宇之间倒是看不出来怒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我一不在,你就胡闹,你是我的女儿,可不是这杜县县令,平日里到处跑就罢了,现在还穿上捕快衣服了,还是我对你娇纵太过。”
许平君努了努嘴,一脸委屈的表情。
这一招对眼前的县令显然很管用。
许守义抬着手,指着许平君抖了又抖,这才把衣袖一挥,转过脸去,说道:
“回去。”
许守义旁边的一个仆从赶忙走到了许平君的身边,苦着脸,小声道:
“小姐,先回去吧。”
许平君一跺脚,但也不敢在许守义面前多说什么,嘟着嘴走了。
院落里其他人也都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没人敢多说。
陆闲倒是看的有点想要扶额,我可是跟着许平君一起走进来的啊,这位县令可千万别误会我。
陆闲虽然想往人后躲一躲,但许守义还是注意到了他。
想不注意也难,一屋子都是熟人面孔,唯独陆闲是个生面孔。
许守义才刚看向陆闲,脸上露出疑惑神情来,旁边的何书吏立马凑上前来,提醒道:
“这位便是早上新来的那位捕快,陆闲,我与大人提过,不知大人是否还有印象。”
“原来如此。”
许守义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他心里也奇怪,廷尉监柄大人,为何要特意推荐捕快呢。
原以为柄大人会特意说明缘由,但对方带来的举荐信,也不过是公事公办的客套话。
许守义虽然奇怪,但一个捕快的职务,影响也并不会大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与柄大人的交情,安排一个捕快职务,关系并不是很大,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相比较起这些琐碎事情,手头上的事情才是更为棘手啊。
许守义忍不住皱眉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回了官署。
留在院落里的那些人,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和陆闲一样,穿着和陆闲一样衣服的捕快。
他们刚刚跟随着许守义回来官署衙门,满身的疲惫,却也没办法散衙回家去。
有些人揉着肩膀找了空屋子去休息,有些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台阶上低着头,又或是靠着柱子,交叉着双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他们这种状态,自然不可能是杜县捕快的日常状态了,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陆闲也没有多问,毕竟一旁的贺文,肯定会忍不住来说的。
果然,贺文等到县令离开之后,立马就凑到了陆闲的身边,煞有其事的小声道:
“这下子出事了啊。”
陆闲虽然并不是很在意,但也一脸好奇的表情,小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还请贺兄指教。”
贺文抬起一手掩着嘴,小眼睛左右看看,才小声说道:
“前几日从南边来了几艘贡船,停留渡口的时候丢了一尊金佛。
船上人说,停靠的时候还好好的,就下船休息一会的功夫,金佛就丢了,说是有贼人偷了去。
县令带着人寻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上头要是问罪起来,那船护送贡品的人要问罪,怕是咱们县,也要连带责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