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簌俱寂。
晚风拂面,略感凉意,下山后,萧伯常没有策马前行,而是牵着骏马,缓步而行。
身后二人,亦是如此。
走在最末端的老莫,左盼右盼,看着黑漆漆的山野,深怕突然窜出什么妖魔鬼怪。
看见自己走在最后,连忙牵着马匹快走了几步,直至走到白夫人前面,内心的恐惧,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换作往日,他断然不会这么担心受怕,在江湖,夜行荒野,风餐露宿也是常态。
只是对这,他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没过多久,三人走到一个分叉路,往左通往谭氏小院,往右通往村庄。
几人不作停顿,牵着马匹往左前行。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脚下小道越来越窄,从一开始的二人路宽,变成了一人路宽。
走着走着,老莫突然喊停,面带讪笑:“两位稍等一下,我....有点内急,去行个方便,去去就回。”
“去吧。”萧伯常点点头。
老莫讪讪一笑,将马绳递给对方,捻起衣摆,朝小竹林跑去。
为了安全起见,他并没有太深入,而是选择了能看到他们身影的地方停下。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老莫一边念叨一边双手合十拜了一圈,又小等了一会,确定萧伯常二人在视线范围内,才解开裤腰带,开始放水。
过程很流畅,很舒坦,事了,还打了个冷颤,眼前一黑。
老莫下意识地闻了一下,带着一丝芳香。
扯下遮挡物才发现原来是块金丝边红盖头,丝绸面料,入手丝滑,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夜风吹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他隐隐听到麻绳磨损的声音,顺着声音,抬头看去,顿时屏住呼吸,头皮发麻。
“娘耶!!!”
老莫大喊,连忙丢掉红盖头,撒腿就跑。
听到惨叫,二人骇然回头,发现老莫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老莫脸色煞白,指着身后竹林,结巴道:“有....有....”
萧伯常顺着老莫所指方向看去,隐隐看见前面是一片竹林,竹林后方有一颗巨大的树木。
这棵树,足有两个人合抱粗细,枝丫茂密,树冠如云。
最吸引人注意的,则是那颗大树,上面垂下两根麻绳,而在绳子底端,则吊着一对穿着红袍的新人,静静的,仿佛果实一般的垂着。
有风吹来,他们身子轻轻旋转,露出了腐烂到一半的脸。
老莫的喘息达到了极点。
呜..
像是有夜里的凉风,吹了过来,漫过周围的竹林,像是人的叹息。
树上吊着的人,身体同时开始慢慢摇晃。
绳索与树干系着的地方,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们慢慢转头。
酱紫色的脸,因为气闷而外伸的舌头,扭曲而痛苦的表情,而新娘的脸,像是经过了某种细微的调整,使得她的嘴角微微向两边咧开。
看起来,像在笑....
“走吧。”白夫人平静地看着树上尸体,说道。
“要不,还是把他们埋了吧。”萧伯常提议道。
说罢,
把目光落在吓得半死的老莫身上。
“要去你去,我是打死都不会去的。”老莫当即摇头拒绝。
“不必了,一对苦命鸳鸯罢了,日后,你还会见到各种形形色色的尸体,难道你都要替他们善后吗?”
白夫人牵着马绳,继续前行。
萧伯常无言以对,对于走南闯北的白夫人来说,眼前一幕不过尔尔,心善未必有好报,但少惹事却能独善其身。
“对,我们还是快走吧。”老莫慌慌张张地系好裤腰带,从萧伯常夺过马绳,连忙追了上去。
萧伯常回眸看了一眼,夜色下的红袍新人,最终跨步而出。
.....
三元山的小道上缓缓走下两道身影,一个是身着道袍的道士,年纪约莫四十有余,体型微胖,脚穿木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