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云看了他们一眼:“赵班头和楚轻怜被匪人杀了,我要报官。你们谁做主?”
老李听他这么说,知道这位爷是不想为难他们,急忙回道:“我!我做主。您跟我们回府衙?”
孟飞云点点头,跟在老李后面。
一行人来到府衙,还没上大堂,师爷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人请您到后堂问话。”
师爷笑呵呵地看向孟飞云。
后堂?估计是在客厅设好埋伏了,等他一到,左右就会蹿出来二十刀斧手要自己性命。
这样就好办了,不然抓不到证据,自己还真不好杀人。孟飞云想到这里,跟在师爷身后,向后面走去。
两人来到后堂,但并没有进客厅,反而进了书房,进去之后也没有看到什么刀斧手,屋里只有独自在桌前喝茶的知府。
这是什么意思?孟飞云有些疑惑,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领到地方之后,师爷转身离开。
一进屋,混沌就响起一连串提示。
书房里的名人字画,文房四宝,各样家具,茶壶茶碗,竟然全是贵重之物!这些加在一起,一共值九千两银子!
知府的一间小小书房,里面已经抵得上三个偌大山寨了。孟飞云暗暗咋舌,果然还是官来钱容易阿,自己这回算是抄上了。
知府看见他进来,神色如常,脸上并没看到惊慌。
“我从牢里出来了,赵平远死了,你不怕?”
孟飞云双眼紧紧盯住知府,想戳破他的伪装。
“我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知府起身倒了杯茶,放在孟飞云身前。
孟飞云历声喝问:“没做亏心事?今天这案是冤案,你不知道?李和顺平常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这就是你的没做亏心事!?”
知府并不害怕,反问道:
“案犯供出同伙,赃物也找到了,哪里冤?李和顺是什么人,和本案有关系吗?我断案一向是秉公执法。”
孟飞云继续追问:“秉公执法?那也就是说,不管真假,只要有证据,没罪的也有罪了?”
知府笑道:“要紧的不是有没有罪。要紧的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只要案平了,不管是百姓还是上面,都要夸我一声好官。”
“好官?我看你长了颗好脑袋。”
孟飞云觉得他一派胡言,伸手就要拔剑。
“要是你没证据就把我杀了,那我才是真冤。”
知府喝了口茶,平静地看向孟飞云。
孟飞云一指屋里的东西,喝问道:“光这些就值几千两,贪赃受贿,还不算证据?”
知府摇摇头:“这些都是保定府的财主和富户自愿送我的,你随意去问,要是有一个说是我要来的,我任你杀。”
“真滑阿!”
孟飞云觉得一阵头疼,抓贼抓赃,抓奸抓双,可抓官,除了上面觉得不满意了,不然哪里抓得住证据?
“别听了,都进来吧。”
孟飞云突然扭头看向门外。
“哗啦。”
门被推开,外面站着三个穿金戴银的美貌少妇,各穿粉色,红色,绿色罗裙。她们三个都是马知府的小妾,听到这屋有人争吵,刚过来,正在外面犹豫要不要进屋。
看到她们,孟飞云心里一喜,贪赃受贿不好抓,强抢民女倒是现成的。
“你不会说,她们也是自愿跟你的吧?”
孟飞云看向知府。
“这位爷,我们是自愿跟老爷的。我们的命都是老爷救的,他待我们恩重如山。”
知府还没说话,穿红色罗裙的少妇已经强做镇定的开口了。她看见孟飞云手搭在剑柄上面,语气不善的看向知府,已经把事猜了个大概。
孟飞云有些诧异,看向另外两个少妇,她们也都连连点头,神情不像做伪。
穿红罗裙的少妇稳了稳心神,回道:“我十六岁那年,被爹娘卖给张大户做丫鬟,还没过一个月,他就想要了我身子,还没得手,就被他夫人发现,夫人善妒,差点把我打死。是老爷刚好遇上,才把我救了。不然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大户人家什么脏事都有,不稀奇。孟飞云点点头,看向另外两人。
穿粉罗裙的少妇轻声说道:“我十七岁那年,长的有几分姿色,街上的泼皮冯二来调戏我,我爹娘几次被他打伤。邻居说让我来老爷的府里当个丫鬟,这样也算有个靠山。老爷后面喜欢我,纳我为妾。冯二又遇见我,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要不是跟了老爷,我早被他欺辱了,哪有今天。”
泼皮无赖哪里都有,坏人总是多的。孟飞云看向最后一个少妇。
穿绿罗裙的少妇缓缓说道:“我十三岁那年父母双亡,被艳春楼的老鸨春姨养大,她把我养到十六,让我出来接客,我见了许多姐妹的凄惨下场,抵死不从。她也不敢把我打坏了,就是每天细细折磨,我过的生不如死。老爷有天来听曲,为我赎了身子,要不然,我估计早染上花柳死了。”
逼良为娼,赚姑娘的血肉钱,老鸨就是靠这个过活。孟飞云觉得也不像假话。
这么说的话,知府倒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哪有问题。
“这些都是实话!?”
孟飞云目光凌厉的看向三人。
“您可以自己去问,这些都是真的。”
三个少妇齐声回道。
孟飞云摆摆手:“没你们的事了,先出去吧。”
“您,您别杀我们老爷,他真的好人!保定府里面的人,都管他叫白面青天!”
三人都不肯走,反而继续替知府求情。
孟飞云有些无奈:“不杀你们老爷,我从不杀好人,出去吧。”
三人这才放心离开,重新把房门关上。
孟飞云上下打量马知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知府招手示意他坐下:“有什么想问的?”
孟飞云坐下问道:“赵平远栽赃,你不知道?”
知府反问:“赵班头他有私心,这又怎么样呢?谁能没有私心呢?再说,你知道他抓过多少歹人吗?”
孟飞云喝问道:“难道还能功过相抵?只要不停做好事,就能随便杀人了?!”
知府直视孟飞云:“那你现在做的,算什么?”
孟飞云眼睛瞪了起来:“我杀的都是坏人!这能一样!?”
知府平静的回道:“他坏,就该你来杀吗?要是人人都这样,国家的法度不就乱了。”
孟飞云高声喝问:“这世道还不够乱吗!盗匪横行,小人遍地!”
知府神色坦然:”内无叛乱,外无刀兵,海晏和清,百姓大多有碗安乐茶饭吃。我怎么看不见乱呢?”
“看不见?既然什么都看不见,那我看你这两只眼也就没用了!”
孟飞云猛地站起身,右手探向知府眼眶,势若雷霆!
“嗖!”
孟飞云听到脑后突然传来一阵恶风,他顾不上知府,急忙来了个大哈腰。
“啪。”
一颗飞蝗石擦着他脊背飞过,掉落在地。
孟飞云身形疾转,接着挺腰抬头,看向门外。
门口站着个脸色蜡黄地的黑衣男子,刚才就是他打的暗器。
“原来是有后手阿,难怪你不怕。”
孟飞云瞥了知府一眼。拔剑在手,准备纵身上前。
“玉面火神?”
蜡黄脸看向孟飞云。
“少说废话,你要替他出头,就凭本事说话!”
孟飞云听到这个尴尬外号,觉得一阵头疼,这传的也太快了?自己以后真要顶着这个名头闯荡江湖?
蜡黄脸客气地回道:“名侠都死在您手里了,我不敢和您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