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明,一东一西,东边的辽东不说,可要说九边甘肃这块地方二百余年的安宁,就是武威杨氏血染长城的丰功伟绩。
“哥呀,又挨训了?”
三官祠外,和杨观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漏出头来,笑看着跪在阴影下的杨观。
杨观斜眼看向少年,微微惊讶:“杨英?你不是去东边堡子了?”
这小子是杨嘉谟的亲儿子,杨英!其上还有个兄长,名为杨光烈,如今已是总旗。
再看自己,准确的来说,自己应该管杨嘉谟叫声族叔,父亲曾是杨嘉谟近卫,身份和这灶头汉子一般。三年前,在其战死后,杨嘉谟便将杨观接到膝下,认其为子。
杨英身着一身皂白袍,头上牛皮冠,身上尘土未扫明显刚从外面回来,嘿嘿一笑跟杨俊打了声招呼:“俊叔,又辛苦你了。”
灶头汉子杨俊嗤笑一声:“我乐得清闲。”
杨观看着这个弟弟杨英滴溜溜的走过来,猛然一个挺身扑起,杨英想躲却已然来不及,被年龄稍大一些的杨观直接给扑倒摁在身下,一手锁脖,一手拍着这小子的屁股蛋:“好你个臭小子!”
“忘了你罚跪的时候,是谁偷偷给你送凉茶的?竟然敢来调笑我!”
“哥,我错了哥,你赶紧放开,别让父亲看到了!”杨英连声喊着:“我这不是听说你被罚跪,来给你送水嘛,我水囊里有水,有水。”
“这还差不多。”
等兄弟俩坐在了阴凉下,杨观才看向弟弟杨英:“我说,你小子不是偷跑回来的吧?”
“你这一去,怎么也得一个月,这才去了几天?”
杨英正了正发冠,才低声嘟囔道:“我听说咱们甘肃要来个新的总兵官,是陕西那边提调过来的。这么大的事,我肯定得回来凑凑热闹呀。”
杨观微微点头,这件事情他听说了。
今年六月,蒙兵部会推,原陕西、宁夏东路副总兵董继舒,擢领甘肃军伍、领总兵官之职,本年九月内到任。
这个消息,前两天刚刚传至甘肃。
杨观咕嘟嘟的灌着凉水,弟弟杨英吸了吸鼻子,看向一旁的杨俊。
“俊叔,你听过这个人吗?”
灶头汉子杨俊嗤笑一声:“那是个会舔屁股的软蛋囊子,那副总兵才当了不到一年,锤子事情都没做,这次提上来听说是舔了那魏阉的屁股。”
“咱们甘肃不比宁夏,这软蛋囊子过来,不定搞出什么乱子呢。”
杨观扯了扯嘴角水迹,笑看向杨俊:“俊叔,咱们武威杨府,还怕他一个总兵官不成?”
杨俊目光微斜:“扯淡!朝廷之事,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当年、老指挥英年故去,老太爷为了让指挥世袭凉州指挥之位,曾赠予播州杨应龙二百两银,以求其上书举荐。”
杨观心中一惊:“杨应龙?那个造反的杨应龙?”
灶头汉子杨俊微微点头:“老太爷曾在陕西任职,和四川播州有旧,加上皆是杨姓本家,又都是从军之人,举荐一二本是情理之中之事。”
“然谁料杨应龙反,事涉老太爷,被拘至京中核查数月才止。”
“指挥世袭之事,也被一直摁到了两年后。许多事情,你怎么样不重要,人家认为你怎么样才重要。”
杨俊停了停看向二人:“而今,指挥与汤副总兵配合得当,然汤副总兵掌嘉峪关事,指挥掌凉州、庄浪事。这来一个总兵,他势必是要夺权的。”
“若是其再依仗那魏阉,往甘肃安插自己人……”
言语至此,二位少年自然也明白杨俊话中之意。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不是都能体会明白的,而如今这却是实实在在摆在众人面前的事情。
“俊叔,您觉得他来之后,最开始对付的是我们杨家,还是那汤副总兵?”
“这就难说咯,那董继舒在陕西有根底,自然是和陕西相近一些才好。可我们杨家毕竟势大,相比较而言,却也是汤副总兵那边更容易一些…”
“就是不知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