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野蛮人们开拓眼界的故事会已经持续很久了，每天想要听帖木儿讲故事的牧民们都能将帖木儿的帐篷踏裂。

而最热情的，便是铁木真，札木合这俩兄弟了。

莫日根，哲别，木华黎同样是座上客，连也速该也经常过来听帖木儿讲故事。

“五百年前，突厥人雄霸草原，中原史书记载，突厥所擅长的就是骑射，有利可图便劫掠，见势不利便远遁千里，像风一样来去无踪，没有固定的居所，把弓箭当做手指和牙齿，把甲胄当做平日的服装，军队没有队列，居住没有固定场所，逐水草而居，用羊马当作军粮，打赢了只为财货，打输了也不以为耻，不需要夜间警戒巡逻，也不需要构筑营地囤积粮草。”（注1）

“放屁放屁！虽然我不知道突厥人如何作战，但汉人分明是在污蔑草原上的勇士！”

札木合勃然大怒，对“天可汗”李世民的话并没有半分敬畏。

“没错，这是假的，汉人畏惧我们，所以李世民为了克服将军们的畏惧心理，所以说我们没有纪律性和组织性。”

对于帖木儿口中偶尔崩出来的新词，铁木真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联想一下大概也能明白什么意思，有时候还经常会为帖木儿概括之准确而感到惊讶。

“突厥行官暾欲谷同样有着记载：突厥人的数量不足唐朝人的百分之一，之所以能和唐朝抗衡，就是因为他们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的营地，常年围猎擅长打仗，强的时候就侵略中原，弱的时候就销声匿迹，在漠北重新聚拢部族，因此唐兵虽然众多，但是也没有任何用处。可见突厥的游牧生活方式规定了他们必须用相应的军事活动方式，它的武事起源必与射猎有关。”(注2)

“我们作战的方式也是这样，像狼抓兔子一样……”

铁木真若有所思。

帖木儿点点头，若说草原上的勇士个个都是项羽拿破仑，不识字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师自通行军打仗的道理他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每一年的围猎活动，其实都是在练兵。

蒙古人的围猎和行军打仗的流程是一样的，道理也是相通的。

先派人侦查猎物的数量，大致估算规模之后便派人去传令，凡是一个月之内能够赶到目的地的部落都要派人前来，数量为部落人数的十分之一，然后设置围栏驱赶野兽，将他们驱赶到自己事先埋伏好的地点。

这些队伍分为左翼、右翼和中军，各自有将领率领他们。

“女真人围猎的时候再中军设置黄色大纛，左军设置红色大纛，右军设置白色大纛，围猎之时十人当中选出一位首领，这种左中右的配置方式和十进制的编制原则，就是我们确立万户制度的初衷。”

“突厥军事行政体制中设立左厢察和右厢察，也是这样的模式，虽然并没有记载能够说明他们也是十进制的军事制度，但早在传说时代。突厥人已出现十进数字观念的萌芽，如狼生十男、讷都六有十妻之类的记载。突厥汗国的奠基人叫“土门“，此名为突厥语Tuman的音译，意为万夫长，是十进制的最高一级。据此可以推断突厥军队是按十进法编成的，而这同样也应溯源于猎手的编制。”

帖木儿并没有擅自编造事实去欺骗这些野蛮人，万一他们今后从其他方面了解到了相关的事情，那对他的威信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腾格里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么？”

铁木真笑道。

“我听他讲故事的时候睡着了。”

帖木儿眨巴眨巴眼睛。

“草原上没有新鲜的事情，我们今日做的一切，数百年前，一千年前都有人做过，统一整个大草原的强悍部落草原帝国都出现过不少，从匈奴到鲜卑再到突厥契丹女真，每一部都曾经将草原一统，但现在只剩下了金国和西辽，再往西的话还有塞尔柱突厥人，至于匈奴鲜卑，现在已经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