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安则突然想到了田润叶。一想到这个让人欢喜,又让人惆怅的女子,孙少安就不由自主的让人烦躁,于是闷不作声的端起脸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
孙少平则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转头看孙少安,看他哥会如何抉择。
其他人则纷纷觉得是好事,觉得孙家一定是上辈子烧香拜佛,做了行善积德的事,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
沉寂了一瞬,孙玉厚前几天知道了田润叶和孙少安的事,征求意见道:“少安,你看这事?”
孙少安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瞬间作出决断道:“我不想去,我现在还小,还不急着找,还是再等等看吧。”
孙少平不由得为老哥的决断点赞,他觉得老哥总算刚强了一把,总算做出了正常的抉择。
孙玉厚知道孙少安心里还想着润叶,也没有再出声打劝,默默地拿出烟布袋,卷了一根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贺凤英还要出言相劝,但是孙玉亭一看少安的脸色,很识趣的制止了贺凤英。
其他人则纷纷为少安惋惜,错过了这么好的媳妇人选。
这只是个小插曲,一顿饭是说说笑笑中结束,兰香去找金秀耍了,孙刘氏收拾完锅碗瓢盆和剩菜剩饭,又拿着柴刀去砍柴了,孙玉厚喝了点酒,睡着了,孙少平在新窑洞里看书,他又跟润叶妈借了本《战争与和平》,王满银一家,孙玉亭一家,和前来帮忙的田福高、金俊文、金俊武兄弟,也都离开了。
孙少安躺在自家的窑洞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总是想起田润叶的音容笑貌,挥都挥不去。
想起小时候,俩人一起过家家,村里人戏称润叶是他婆姨;想起十岁那年,在学校他的裤子屁股烂了,被同学们笑话,润叶从家里拿了针线,笨手笨脚的给缝补;想起那年夏天,在东拉河里,他俩都脱的光光的,下水玩耍,然后相互往彼此身上抹泥巴……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自家的烂包光景,虽然如今打了新窑洞,也把生产队的饥荒还上了,但是依旧缺吃少穿,生活没有多少进项。
何况过了年,弟弟妹妹,也要去原西县和石圪节上学,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他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这个家操持好。
他越想越烦躁,越觉得与田润叶差距大,不是他一个穷苦的泥腿子能娶的媳妇,首先田福堂那关就不好过。
田福堂是绝对不会允许田润叶跟着他一个土地里打滚的庄稼汉受苦的。
除非自己能摆脱庄稼人的身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是这咋可能吗?
他痛苦的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实在是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只能无奈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