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办?”
马道婆也是又气又急,如今贾家失势在即。往日京师的勋贵中,又看不出谁能安然无恙。陈家老爷的前程如此远大,实在是优中选优,千万不可错过的下任主家。
“你附耳过来,我倒有一法子。”赵姨娘转着眼珠子,朝着马道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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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贾政处理完外头的事情,照例来姨娘这歇息。他跟王夫人走到今日,实无更多感情。不然也不会抬举一个没什么出身的小妾,当上自己的偏房。
在外头劳累一整日,贾政本想来此寻个清净,好好休息一夜。偏生赵姨娘胡闹一通,直气的贾政连声怒道:“你又是从何处听的闲话,真是天杀的舌根子,这个时候还不让人痛快。”
赵姨娘知道贾政的脾气,照例先露出委屈模样,带着哭腔道:“老爷对我凶什么,我也是一片好心。神婆说咱们家要遭祸,只有文曲星入命的人才能搭救。”
贾政存着几分疑惑,凝神瞪着赵姨娘,出声问道:“那这马道婆可有说,此事当怎么化解。”
“咱们得嫁个属猴的丫头过去,与他结为姻亲,必然能逢凶化吉,往后才能蒸蒸日上。”
属猴的丫头?那府里不就一个探春?贾政想到自己这个庶女,又看看赵姨娘的眉宇,如何不知对方的算盘,当即又气又怒道:“你真是发了失心疯,敢把主意打到这等人家上。你也不怕我三妹,生撕了你的嘴。”
一听贾敏的名号,赵姨娘也是心惊。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脾气骄横的贾敏,对赵姨娘来说,就是绝不愿多接触的人。可让赵姨娘打消如意算盘,岂能甘愿。
她知道贾政这样的老实人最怕什么。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呗。当即依照往日的法子,来上一遍。
偏这贾政最好颜面,让自己的庶女嫁给妹妹的女婿,往后贾家岂不是要成京师的大笑话???
贾政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直接起身,怒气冲冲的离去。
今夜,他是不准备歇在这了。
等回到荣禧堂的书房,贾政又觉得此事不保险,忙让人把探春喊来。父女俩一碰面,探春尚在疑惑,贾政已经急赤白脸的一番训斥,叫她少听赵姨娘摆布。
探春默默听到话音末尾,才弄清前因后果。她的心思当即凉了半截,千算万算,没算到她的亲娘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就因为自己的表姐夫,是个好人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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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这处不太平,薛姨妈这头也不安宁。她这几日的心气都不高,眼看着闺女的肚子越来越大。
她十分担忧道:“孩子,你说贾家要真出什么事……”
薛姨妈话才说半截,宝钗已经停下手工活,抬手捂住她娘的嘴,沉声道:“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再说此事,又有何用?难道你还盼着女儿改嫁?”
“那可不成,那可不成。”薛姨妈急切的摆手。此时此刻改嫁,这要传出去,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出门见客,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既是木已成舟,我们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宝钗低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肚皮,“只要他能对我和孩子好,纵然日子清苦些,我也愿意陪他受。”
薛姨妈也知道此事的难办,除了暗叹自家流年不利,聪明反被聪明误外,还能说什么?
要真能预料到这个结果,当年还不如留在金陵安心操持营生,如今的处境也不会这么被动。
半响,薛姨妈看着宝钗问道:“你当真是喜欢他?”
宝钗沉默一会,反声笑道:“这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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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陈恒是从娘家来的贾府。昨夜散场时,贾敏受不得贾家人看向女婿直勾勾的视线,直接领着儿子、女婿一同回家。
高门大户的院墙内,亦藏着惊为天人的肮脏事。拿自家晚辈的安危,考验娘家人的德行。贾敏不会如此不智,更不想看到大错铸成。
说来倒是奇怪,本该稍显清净的贾家,今个儿又热闹起来。上门拜会的客人,真可谓络绎不绝。
林如海到底年纪大了,贾琏和贾蓉自动请缨,替长辈接下待客的俗事,陪着陈恒一道守在二门处。
丧期举行到今日,已经接近尾声。也不知哪儿冒出这么多生面孔,叫贾琏和贾蓉也看得稀奇。
陈恒倒在其中发现一个熟人,已经升任锦衣府指挥使的鲁应雄,才走近二门就对陈恒拱手道:“陈大人辛苦,还需多多保重身体啊。”
如今陈恒是正五品知州,可鲁应雄已经升任正四品的大官。更别说管辖的,还是锦衣府这样特殊的地儿。
陈恒真没想到他会来,忙客气道:“有劳鲁大人拨空前来。”
“应当的,应当的。我跟大人的交情,那是一个坑里爬出来。”鲁应雄说的很谦虚,其实就是因为夏守忠昨日来过,他才敢在今日来拜会。
眼看后头有新人走来,陈恒顾不得叙旧,忙对鲁应雄伸手道:“鲁大人,请。”
人一多,处理的事情不免就多起来。
迎来送往之事,一直忙到入夜,才有消停的迹象。
陈恒顾不得贾琏、贾蓉的挽留,直接起身跟着贾敏、黛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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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周而复始,终于等到贾母出殡之日。老人家要入土为安,半个京师的勋贵都在路旁搭棚摆案,最后送老夫人走一程。
贾敏、黛玉自然是哭天喊地,贾家众人亦是放下心中的小心思。几个青壮抬着棺木,带着送行的队列朝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