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顿公子脸色急剧变幻。
“诸位以为,秦国库能有几多钱财?”
“加上吕不韦,能否有两百万金?”
一众大商思忖了一阵,魏国白氏商社总掌事道,“秦国国库,绝不可能有如此多存金。”
“若有,虎狼秦人早就大军东出了,还用一直窝在蓝田大营。”
齐国田氏商社总掌事也表示认同,“秦人断然不会超过两百万。”
“不然,吕不韦早就反吞我们了。”
“还用如此?”
“依我看来,多半是强弩之末了。”
猗顿公子听完两人说辞,一咬牙说道,“好,既如此,就吞他最后一把。”
“看他秦人还能拿得出几多存货。”
“好,干!”
“就是用尽本钱,也要吞掉南市。”
很快,尚商坊的饼金和列国钱被牛车拉着,送到了南市门口。
早早等候在此的老秦人见状,一拥而上。
生怕抢不到这差事。
昨天代购一天的收入,比他们在田里忙一个月还多。
南市门口发放竹简的官吏似乎比昨日更多,发放效率明显提升。
老秦人鱼贯而入,不挑不拣,按照限购令每件拿一样就走。
连价格都不问一下。
南市后门,尚商坊接应的牛车早就排起了长龙,只等货一装车,就运回尚商坊。
如此,从早上一直到暮色掌灯,南市的货物才算被清空。
官市丞汇完账目,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对品茶的陆知节道,“大人,今日得饼金七十余万。”
“列国钱超过八百万。”
“就这两日进项,怕是被国库都要多了。”
“只要明日继续五倍开市,尚商坊可就彻底傻眼了。”
陆知节闻言,啜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明日不开市。”
“歇业一日。”
啊?
这……
眼看可以斩尽杀绝了,长史要停战了?
“大人,为何啊?”
“尚商坊倒灶在即,为何要停啊?”
官市丞小声问道。
他掌管秦市交易也有十来年了,但完全看不明白这位大人在想什么。
“今日一吞,尚商坊前前后后,已经出了不下两百万金。”
“这已经是天下大商一半的钱财了。”
“想来,本钱都冲货了。”
“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本官不能让他们直接绝望。”
“要慢慢玩儿他们。”
“他们当初有多嚣张,日后就会有多痛苦。”
“想商战复仇,那本官就给他们来个钝刀子割肉,疼死他们。”
“安排几桌上好的饭菜,犒劳犒劳这几日辛苦的兄弟们。”
片刻之后,南市外的敞篷里,香气四溢。
烤全羊、拆羊骨、鱼羊炖、酱牛肉和油亮亮的大锅盔摆满了食案。
一众官吏、甲士扑上来就是猛咥。
他们可有年头没吃过这等大餐了。
……
是夜,尚商坊的灯火通明。
六国东主、总掌事、执事全都一夜未眠。
他们苦熬苦等。
等天亮,等南市无货可上。
就连猗顿公子,也是枯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