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湘君故意问道。
“脑子一根筋,也……说不定吧!”
郑乔生丢下一句,径直去了前院。
卫湘君笑了,她这师父,嘴不看好阿寿,可卫湘君跟他一提收徒的事,这位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真是口不对心啊!
这边笑够了,卫湘君转过头。
碧雪还看着她。
“偷懒呢?”
卫湘君催道:“师娘刚收了阿寿的六礼,你还不去帮忙?”
碧雪也不敢再说,正要抬脚离开,又被卫湘君叫住,“当初我打算把你和珍珠的卖身契一并还了。可她一声不吭便走。她那卖身契,留我这儿也没用,你抽空还给她,按西府的规矩,给她放身银,她乐意做点小买卖也成。不过,以后珍珠再与我们无关。”
不是卫湘君不讲情分,实在是珍珠先不把情分放在心。
碧雪脸一喜,忽地又“哎呀”一声,跑回来道:“还有件事,忘了同姑娘说,蒋氏要流放渭南了。”
“这么快就判了?”
卫湘君一怔。
蒋氏的案子,掌柜一直在盯着,据说已审到七七八八,不日便知她下场。
“珍珠是听她嫂子说的。那位要陪蒋氏一块去渭南,还说面是流放,蒋氏到了那头,有人照应,一点苦都不用吃。等风头过了,蒋氏便能回来。听说是福慧郡主发的话。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前太子提拔。人家都卖郡主的面子。”
“知道了。”
卫湘君还能说什么,佩服蒋氏有眼光,抱住福慧郡主这棵大树,终究化险为夷了?
本以为能喘一口气了,如今看来,她的难关还在后头。
“姑娘,史夫人府的马车到了,说要接您进宫!”
有伙计跑进来报信。
卫湘君猛地想起,该要为岳王后复诊了。
今日风和日丽,岳王后生出兴致,要陪史夫人到凤仪宫后头刚建好的园子走走。
来都来了,卫湘君自然提着药箱,跟在后头。
到底是王宫,卫湘君今日开了眼界,被这园子里颇有异国风情的亭台楼阁,以及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惊艳住。
当然,人家叫她过来,不是赏景。
园子东头的映雪轩里,岳王后歪靠在贵妃榻,卫湘君跪在榻边把脉。
此刻卫湘君松开了手,半天没说话。
“这孩子,怎得今日成了闷葫芦?”
史夫人笑问。
卫湘君站起身,“娘娘,您这汤药……还得继续。”
岳王后轻笑一声,“多亏这汤药,我这些日子胃口好了不少。你虽是岁数小,倒有些本事。主知你治好了夫人的病,也是极为赞许。”
“如此看来,不用半年,便能听到娘娘好消息了。”
“夫人说笑话,哪有这么快!”
岳王后摇摇头。
卫湘君心下十分无趣,“娘娘,小女告退!”
半个多月都过去了,岳王后的脉相没有任何变化。
卫湘君请教过师父,又查过不少医案,她有信心,温土毓麟汤一定对症,最少也会教病情有些好转。
极有可能,岳王后根本没用过她开的药。
真要信不过,岳王后没必要把她叫进宫。
“先别急着走。今日让你见一个人。”
孙女官恰好这时从外头进来,前禀报,“娘娘,郡主已到王宫门口。”
难道要她见……福慧郡主?
“两个女孩儿一般大,想来能说到一块去。”
史夫人笑道。
卫湘君站在边,只管盯着自己软靴,郑夫人亲手绣的牡丹。
“我还记得,前太子刚薨的那年,那孩子被先王安排到我这儿,一到晚便哭得撕心裂肺,话都说不全,却一直在叫爹,竟是可怜!”
岳王后同史夫人聊了起来。
“本来我打算把郡主接过去,可娘娘一定要亲自抚养。我记得有一回郡主发热,娘娘守了她一晚。这后头啊,郡主便将娘娘当成了亲娘。”
“也不知外头为何那么多传言,说咱们福慧性情刁蛮。没了爹娘的孩子,就算身份再尊贵,心里总是不安。外人看着她高不可攀,其实她不过虚张声势,为自个儿壮胆。”
有人在外头通禀,岳王后与史夫人口中的“小可怜”总算到了。
“哎呀,几日不见,竟瘦了一圈。”
史夫人走去,拉着福慧郡主的小手。
卫湘君远远地看着,也没瞧见这位瘦到哪儿去。
若说可怜,天底下没爹没娘的孩子多的是。
便比如常福,小小年纪还提着脑袋战场。
富贵乡里的人,多有些矫情。
“这几日可反省过了?”
岳王后突然冷下了脸。
“福慧……”
郡主话都还没说,便被史夫人拍了一下后背。
这动作极轻,偏偏让卫湘君看到了。
“今日人已被请过来,该说些什么?不用本宫来教你。”
卫湘君彻底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