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的差不多了,童永周给发妻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带着女儿先行离席,自己有事交代。
安九龄原本也想要离席,却又被他唤回来了。
见桌上只剩弟子和师弟,童永周叹了口气的说道:“想来九龄也和师弟说过我要走的事了。”
“说过…”
张修缘点点头,问道:“师兄是何打算?”
“此事非我能左右的…”
童永周叹了口气的说道:“昨日,知府的管事带着风雨卫的人寻来医馆,给了我一份赴京到太医院参考的文书,让我五日内收拾好细软家资,带上亲属,随他们一同回京。”
张修缘闻言眉头一挑,问道:“风雨卫的人来医馆强行征调师兄赴京?”
“那倒不是…”
童永周摇摇头,说道:“他们与我商议,也许诺了种种好处,是我自己答应赴京去太医院参考的。”
张修缘笑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师兄答应赴京去太医院参考,绝非是为了那所谓的好处。”
“那是自然…”
童永周点点头,感慨道:“那可是太医院啊,是无数医者向往的进修之地;也是能著书立说,福泽万千医者的传道宝地。”
“……”
张修缘暗叹一声‘果然如此’,问道:“那师兄此行,是想去进修呢,还是想去传道呢?”
“唔”
童永周沉吟了一会儿,正色应道:“以我目前的医术而言,应当是先进修,后传道”
“哈哈哈哈”
张修缘闻言开怀大笑,打趣道:“京城非姑苏,太医院也非童家医馆,届时还望师兄三思而后行啊”
“何为三思?”
“思危、思退、思变…”
“何为思危?何为思退?何为思变?”
“知道危险就躲开危险叫思危;躲到别人都不注意伱的位置,退了下来才会有机会这叫做思退;自己慢慢想以前错哪了,以后该怎么办这叫做思变。”
“我知道师弟的意思…”
童永周点点头,用揶揄的口吻打趣道:“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做人做事便是想不三思而后行都不行啊”
“哈哈哈哈”
张修缘闻言开怀大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故作玄虚的说道:“我得准备份礼物,待临行前赠与师兄,以祝师兄此行顺风顺水,青云直上。”
“礼物不礼物的倒是其次…”
童永周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道:“但我还真有一事想要师弟帮忙。”
“什么事?”
“帮我照看一下九龄…”
“……”
此言一出,张修缘与安九龄皆是愕然。
安九龄神色恍惚,满脸被抛弃的委屈之态,眼眶发红的瘪着嘴,似乎在强忍着哭意。
“傻小子,莫要多想…”
童永周见自家弟子那般姿态,哪还不知他想岔了,叹了口气的解释道:“姑苏城中还有两位大夫也收到了赴京的文书,其中有一位在太医院中还有些关系,昨晚我们碰头聊了聊,也知道了些太医院的隐情。”
“此番太医院从外界选拔大夫,是因为陛下病重,想要寻些续命之法。”
“但太医院的考核极为严苛,严苛到我也不确定我能否通过考核,通过考核后又能否在太医院立住脚跟,甚至我都不确定趟进去这潭浑水还能不能再活着回来。”
“而九龄你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假以时日必有所成,没必要跟着我去冒险,所以我想让你先留在这…”
“假若我回不来了,我也算留下了传承;若是我有幸站稳了脚跟,我再书信让你赴京。”
“……”
安九龄闻言心头一松,讷讷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想离开师父。”
“哦?”
童永周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究竟是不想离开我这个师父,还是不想离开我家的盈盈?”
“啊,这这这…我…我……”
安九龄少年心性哪经得住这样唬,闻言那张小脸刷的一下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被戳穿心思的少年坐如针毡,再也忍受不了自家师父与师叔戏谑的眼神,道了句‘那我留下’,随后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跑出了门…
“哈哈哈哈”